龙潇潇拨打了一下森尼的手机,打不通,又打了施韵婵的也是无法接通。
戴小蕤走过来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在给小药婆打电话?我前几天和她通过电话,她说寨子里信号不好,手机经常打不通。”
龙潇潇没做声,看了一下时间,看来两个人是遇到麻烦了,但也是考验森尼的时候了。
她没有刻意让阿力去追踪森尼所在的位置。
森尼如龙潇潇所料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他这些天都和施韵婵待在寨子里。
施韵婵的爷爷去世以后,一家人就搬出寨子了,一直住在市里。
施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最多算小康水平,这些年也是过得平平淡淡的。
出来的这十多年也就回过寨子几次。
寨子里现在只有施韵婵的伯父还一直留在那里。
寨子离市里要一天的路程,答谢宴的时候施韵婵的伯父没有过来,说是让施韵婵一家办完答谢宴回趟寨子祭祭祖。
施韵婵一家也有好几年没回寨子里给爷爷上过坟了。
现在寨子里还保留着结婚祭祖的习俗,只不过很多流程都已经简化了。
之前每隔三年祭祀一次,还要连祭三年,全寨集体进行。
但是现在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年轻的都出去打工谋生了,寨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大型的祭祀活动了。
他们这次回去也只是自己家祭祖。
森尼第一次来到施韵婵从小生活的寨子,这里真的是山清水秀,一个个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吊脚楼,很具风情。
他来之前以为祭祖只是去祖坟给各位祖先上个坟。
没想到自己家的这种祭祖也是有仪式的。
他们四个人都住在施家之前的吊脚楼,来之前施韵婵的大伯已经给收拾干净了。
祭祀的地点就在施大伯家的屋内的火塘旁边,摆上一只簸箕,里面放了五碗酒、五碗肉,还有一些糯米粑等祭品。
施大伯请了寨子里的一个巫师过来。
巫师坐在火塘的对面,右手敲着竹筒,嘴里念着森尼听不懂的咒语。
施韵婵小声告诉他,这是请祖先亡人前来喝酒吃肉。
巫师念完咒以后又开始打竹卦,这是寨子里祭祀时的一种审判形式。
大概十多公分长,保留一节竹节的竹子从中间一分为二做成的一对卦。
也就是成u形的两半。
这也是与亡者沟通的一种形式。
巫师掷出两个竹卦之后,森尼看见两半的竹子是倒扣在地上的。
他不懂这种竹卦的卦意,但是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施韵婵小声告诉他,这种卦相是表示祖先很生气,不愿意接受祭品。
森尼朝四周看看,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祖先亡魂,周围也没有任何阴气。
这不愿意接受祭品一说从哪来的呢?
施大伯的眉头一皱,“我每年都给祖先送祭品,从来没有不愿意收的时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森尼。
森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场的都是施家人,就他一个今年新出现的姑爷子。
这意思是因为他呗?
巫师没有说话,拿起手里的竹卦口中念念有词,念叨完再次扔出竹卦,又是一样的俯卦,也就是和刚才一样是倒扣的。
他拿起竹卦再一次念叨着,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摇摇头,将竹卦收起来。
告诉施大伯去杀一只鸡。
施大伯去鸡圈里随便抓出一只鸡,施韵婵的老爸施云山也赶紧过去帮忙。
巫师突然站起身转头看向森尼。
森尼这才注意到这个巫师的左眼睛像是假眼,又像是有问题一样,里面像是蒙了一层磨砂玻璃,雾蒙蒙的,还像是带着玻璃花。
看起来挺吓人。
森尼也没有回避,和巫师对视着。
巫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看看一旁站着的施韵婵,没有说话,转头走出门,去看他们杀鸡。八壹中文網
森尼小声问,“他是什么意思?”
施韵婵拍拍他的手,“别担心,没事的。我爷爷他们都很喜欢我的,也不会为难你。”
森尼没好意思说,你爷爷是不会为难我,但是这些人不敢说啊。
刚才那个巫师和施大伯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善。
森尼又问,“杀鸡是什么意思?”
他肯定不会天真的以为人家杀鸡是要招待他。
“我们这边寨子里的人都比较迷信,几乎家家都会卜竹卦,在每次要做什么之前都会先占卜一下。有很多种卜卦的方式,比如说鸡卜、米卜、蛋卜、草鞋卜、梳子卜、草卜等等。杀鸡就是其中的鸡卜。”
“把鸡杀死后,去了毛放到锅里煮熟以后取出来,看鸡的眼睛。如果鸡眼双睁或双闭的为吉;一只闭,一只睁的为不吉。”
施韵婵一这么说完,森尼就感觉自己的左眼皮直跳,他不禁伸手摸了一下。
施韵婵看他一眼,“眼皮跳?”
森尼点点头。
“左跳灾,右跳财。”
森尼一听就笑了,“这也是你们这的占卜方式?”
其实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施韵婵竟然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对,跳眼卜。”
“每一个时间段眼皮跳都是说法不一的,有阴阳五行之分,现在是寅时,左上眼皮跳为木旺太过,凶,主见伤灾、是非。”
森尼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四点半,还真是寅时,他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你们这还挺迷信。”
施韵婵也笑了,“我小时候天天看寨子里的人出门前都要卜一下卦,见到什么都可以卜。那时候我爸妈也会卜。后来我爸就频繁到外面去做生意,见得多了,接触外面的人也多了,每次都占卜让人家笑话,后来就顺其自然了。除非是遇到大事的时候才会占卜一下。”
施韵婵的妈妈杨书兰在旁边插了一嘴,“对,你和小婵刚确定恋爱的时候她爸爸就占卜过一次。也是用的鸡卜,是两只眼睛都闭着的,很吉利。所以她爸爸从来没多说过别的。”
要不是今天杨书兰说,森尼还真不知道这事,施韵婵都不知道。
屋子里突然蹿出一个身影,跑到几个人面前一站,歪着头看着他们,一副天真的模样。
是施大伯家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
她眨着眼看着他们,“洞神生气了,寨子里的姑娘都嫁到外面去了,他会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