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有紧握着手里的棒球棍，猛地拉开卧室门，隐隐地看着客厅里像是有两道黑影在纠缠。
他的手迅速按向墙边的开关，客厅里的灯一下亮了。
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的黑影是他的幻觉一样。
他看见茶几上摆着的一个花瓶掉在大理石的地上，已经摔碎了。
他拿了扫帚将碎片清扫干净。
张美英从屋子里出来，“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你去睡觉，刚才我抽烟的时候开了窗户，大概是风把花瓶吹掉地上摔碎了。”
李富有刚才根本没有开窗户都但是他怕吓到张美英才扯了一个谎。
张美英没有怀疑，打了一个哈欠回到屋子里继续睡觉。
李富有在客厅里四处寻找着，连窗帘都掀开到处看，什么都没有。
他关上灯在客厅里又抽了一根烟才回到卧室。
一切安静，再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但是他还哪里睡得着觉，打算熬到早上给龙潇潇打电话。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李富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张美英打来的，早上送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在路上出了车祸。
吓得他赶紧爬起身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儿子重伤昏迷进了医院，张美英的头上也是缠着纱布，看见李富有就哭了。
“今天路上我开的车并不快，不知道怎么就追了尾，也系了安全带，但是撞车的时候安全带却突然松动了……”
张美英哽咽着把车祸的情况说了。
她和儿子都戴着安全带，但是撞车的一瞬间安全带像是松紧带一样有了弹性，安全气囊也没出来，她直接飞出去装在前车窗，儿子也是一样。
非常奇怪的是她和儿子被撞完又弹回到了座位上，安全带好好的戴在身上，很紧，一点没松动。
“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全带脱扣了，但是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前面的那个车我明明看着是有些距离的，怎么就撞上了……”
张美英说话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的，现在想起刚才的车祸还是惊魂未定，像是做梦一样。
撞车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等着她看见儿子的时候，儿子满头都是血垂着脑袋歪在座位上。
李富有安慰着她，“先别着急，儿子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是轻度脑震荡，看着满头血，没那么严重，晚点应该就能醒过来。”
李富有去病房看了儿子，脑袋上缠着纱布，又询问过医生儿子的情况。
和张美英说的一样。
他赶紧拿出手机，又拿出龙潇潇给的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
龙潇潇对于他打过来电话一点不意外，和他约了见面的地点。
两个人在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龙潇潇一出现，李富有就赶紧站起身招招手。
龙潇潇坐下后看着他的脸，灰突突的，这个灰自然指的是他脸上的气。
李富有搓了搓脸，把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都讲了一下。
“那个女人说给我三天时间，不然的话我儿子和我媳妇就都得死，我真的不记得欠过哪个女人的账，也不记得给过哪个女人承诺。”
“还有，我看见的是一个蒙着白布的女人，但是我后半夜在客厅里看到的却是两个黑影，那是不是说一共有两个鬼啊？”
龙潇潇仔细看着他，摇摇头，“你在客厅里看到的不是鬼。”
“不是鬼？！”
“对，一会我去你家看看。”龙潇潇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想想你梦中见到的那张腐烂的脸之前有没有见过？”
“譬如说你做抬棺匠的时候……”
李富有猛地看向龙潇潇，“你能看出来我干过抬棺匠？！”
这个事他很少和人提起。
龙潇潇点点头，“仔细想想。”
“有见过……那是我第一次做抬棺匠的时候……”
李富有别看叫富有，实际上是个苦命的孩子，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老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家里三个孩子，全靠老妈一个人养活，他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个妹妹，家里就他一个男孩。
一个寡妇领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即使在现在的社会都非常困难，何况是在七十年代的农村。
家里没个男人赚工分，也没有个能立得起来的男人当家做主，孤儿寡母过得很是艰苦。
大姐早早的就嫁人了，李富有就上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担当得起家里的重担。
因为村里的知青经常和他城里的生活，他那个时候就很想出去打工。
但是家里的农活再加上体弱的老妈让他分不开身。
只要有机会他就想尽一切办法赚钱。
改革开放以后，他们村里抬棺匠的行当又兴起了。
抬棺匠在他们村也叫八仙或者金刚，他想加入，但是被拒绝了。
抬棺匠有很多禁忌，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只要结过婚的男人。
他那个时候才二十岁，血气方刚的未婚小伙子，抬棺匠们哪里敢要他，都怕他阳气重冲撞了亡灵。
当时领头的金刚就开玩笑地告诉他，什么时候他破了身就让他加入。
李富有说到这有点不好意地看看龙潇潇，“我不是为了抬棺匠才、才那啥的，那个姑娘当时我也挺喜欢的，但是那个姑娘家里不同意，她嫁给别人了……”
“刚好那时候抬棺匠有活，他们缺人，我就去了。那次是个横死的年轻人，家里也没办丧礼，就准备了一口薄棺，当我们把棺材抬上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没结婚也进不了祖坟。”
那是李富有第一次抬尸体往棺材里放，特别紧张。
偏偏蒙着尸体的床单还滑落了，露出里面一张高度腐烂的脸，吓得他一下不知所措。
抬棺匠有很多忌讳，比如说不能盯着死者的脸看，在抬棺的时候不能碰到门框，抬棺材的过程中棺材不能落地。
而他当时由于紧张就一直盯着那个尸体的脸看，忘了回避。
让他更加毛骨悚然的就是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的眼睛就和尸体的眼睛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