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学生也都捂着嘴吃吃地笑,像是都司空见惯了。
旁边的老师凑到龙潇潇耳边小声说:“龙老师,这个阿聪感觉脑子有点问题,本来刚来的时候长得高高帅帅的,很多小姑娘愿意和他一起搭,画上女妆还挺好看的,现在都不愿意和他搭了。”
“刚学化妆的时候画成这样也就算了,现在都一个月了,还是画成这样,我都已经放弃了。”
龙潇潇搓了一下脸走过去,擦掉女孩脸上一半的妆容,一点一点地教他化,边化边讲。
阿聪看得很认真,等着龙潇潇将手里的化妆刷递给他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冰凉的。
男孩接过化妆刷将另一面妆容擦掉重新化了一下。
比刚才好一点,坐着的女孩说了句,“老师,你教他也白教,他这次改过来了,下次还那样化。”
阿聪的脸变得更白了。
龙潇潇没有回答那个女孩的话,而是看向阿聪,“改完做头发吧。”
头发做得倒还是可以,形似,就是基本功差点,有点松垮垮的。
好歹能看得过去眼。
等着所有妆容完成了,阿聪拿出手机给女孩拍了一张照片,留作课堂记录。
再帮着女孩拆了头发,女孩等于被化了两次妆,说脸疼,拿着东西就跑去洗脸卸妆。
龙潇潇讲完课,学员再化一个妆,也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阿聪收拾着桌子上的化妆用品,龙潇潇站在化妆台旁边看着他,“原来在殡仪馆给死人化妆的?”
她没有开魔眼去仔细看,完全是从他身上的阴气和一系列动作上分析的。
阿聪吓得手一抖,化妆刷掉在地上,连忙捡起来不敢看龙潇潇,眼睛却偷偷地看向旁边的学员们。
看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中午饭,没人听见他才松口气。小声恳求着,“老师你怎么知道的?千万要帮我保密。”
现在大家都这么嫌弃他,不愿意和他一起搭,要是再知道自己以前是给死人化妆的恐怕更得远离他。
“我不会说的,你在化妆的时候是把他们当成活人还是死人?”
就算是殡仪馆化妆的化妆师也不可能老师纠正了一次又一次还能把人化成这样,连正常的审美都没了。
“活人……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化着化着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刚开始化的时候他脑子设想的非常好,但是化出来就不是那个味了,他也很迷惑,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眼高手低?
旁边的一个学员突然叫起来,晃了晃手机,“我靠,火葬场招化妆师!白天一天八百,晚上一千五!”
旁边一个女学员马上凑过来,“真的假的?真要这么高工资我去!给尸体化妆多简单啊,他们又不挑!”
“对啊,真给我这么高的工资,尸体醒了我都能给他哄睡了!”
旁边一个学员也跟着起哄,“对啊,跑了我都能给他追回来!”
“走吧,咱们别学化妆了,去殡仪馆当化妆师吧!”
阿聪在旁边着急地动了动嘴唇,想阻止他们乱说,但是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几个学员有男有女,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离开。
阿聪叹口气,“这个事不能乱说的,我们之前在……单位上班的时候如果这么说都会被师傅骂的……”
“而且,我们的工资也没有那么高……”
火葬场也就是事业单位,即使外包的也是一样,工资哪里会那么夸张。
“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现在需要克服的是你自己的心理障碍,没事先在纸上画画,找找感觉。”
阿聪点点头,两只眼睛眼睛比之前亮了不少,“谢谢老师。”
他想说谢谢老师猜到他原来的职业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之前周围的人知道他的职业以后都孤立他,离得好远,就像他是瘟疫一样。
甚至连和他走个对面都要离得老远就转弯或者装看不见。
中午龙潇潇没有在公司吃饭,和阿聪在外面的面馆吃的。
阿聪有点受宠若惊,吃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龙潇潇点了几个小菜,他都不敢去夹。
他只和同事以及爸爸妈妈一起吃过饭,就连亲戚朋友都疏远他们。
“没事,你放心吃吧,我没有那么多规矩。”龙潇潇把菜碟往他面前推了推。
阿聪的眼圈有些红了,但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去夹菜,只安静地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面。
因为这个工作他已经习惯孤独了,刚来的时候大家不了解他,还都挺愿意接近他的。
结果和他搭完妆以后都吓跑了,都觉得他心理有问题,他还听见有人暗地里叫他变态。
于是他又被孤立了。
本来以为换个新环境能够交到朋友,结果还是一样。
“我爸是殡仪馆的主任,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不愿意念书,后来我爸就在殡仪馆给我找了工作,刚好那个时候化妆师需要人,就让我去做了化妆师。当时我爸说好歹殡仪馆也算是事业单位,让我先干着。”
阿聪面对龙潇潇渐渐放松了,话也多起来,龙潇潇随口问了一句,“在殡仪馆工作不害怕吗?”
“害怕!刚去的时候会有师傅带着,会给我们破胆,就是在晚上去各个科室、化妆间、火化间这些地方去巡逻……打着手电筒转几圈,我记得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巡逻的时候没吓死我,我们去火化间的时候有一具尸体正要被火化,还没等推进炼人炉就突然坐起来了,把我吓得鞋都跑掉了……”
“后来师父把我找回去,告诉我是正常现象,说我们在给遗体化妆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诈尸情况,火化间的师父还说这都不算什么,有的尸体进了炼人炉还有坐起来的,说是因为尸体温度比较低,炉火温度高,肌肉突然收缩造成的……”
龙潇潇在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阿聪大概也是很久没人听他说话了,他又没接触过别的工作,就只熟悉这一行,但是讲着讲着就住了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龙潇潇,“老师,对不起,不该和你讲这些的,你是不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