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家主欧连轲旁边的白胡子老头见他半晌不发话,便微笑道:“看坐,上茶。”
映天道了声谢,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欧家的家尊欧千鹤。三位先天武者诚惶诚恐地将三把椅子放在右边的末位上,又给他们每人斟了盖碗茶,这才冷汗涔涔地退了下去。映天向欧家尊点了点头,便和冥老、刘震宇二人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他镇定自若,旁若无人地喝起了茶水。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让自己人见了倾服,让对手们看见恼怒。此时,大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文颐烈和欧阳锦昆明显感觉到这小子强大的武道气息,却无法猜透他的真实实力。先决者、姬龙戌和独孤烁三人经受过他强悍的打击,都知趣地没有吭声。倒是站在欧家总教谭锦武背后的谭元森憋不住了,仗着己方人多势众,首先跳了出来:“喂,这小子!你在外面有鸟师撑腰,还想在这里横着走吗?”
他说完话,还向姬云凌看了过去,哪知道姬家公子根本就没鸟他。“嗖”的一声轻响,只见一滴晶莹透亮的水珠向谭元森飞去。“哎哟!”
一声哀嚎,谭元森膝盖一弯,身子猛地坠了下来。他反应还算快速,双手急忙扶着木椅,才没有跪倒在地。刘震宇轻描淡写地晃动手指,指尖上剩余的茶水尽数消散。谭锦武“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着他,大声地说:“你们太目中无人了,在这里还敢放肆?”
刘震宇淡然道:“在雄师总指挥面前大呼小叫,口出无状,这才叫放肆!欧家一位宗师在这种场合表现得如此不得体,不知道是你们教导无方,还是家教不严?”
欧家右护督欧连齐怒道:“奇了怪了,欧家的子弟还需要外人说三道四?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
映天笑道:“右护督,我们帮你欧家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责怪起相帮的人来了?欧家尊,你老人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么个事儿?”
他不理欧家主,尊称欧千鹤为老人家,借谭元森这件小事一语双关地道出此次来的目的。而且,他也想试探一下这位家尊的口风,顺便了解他在欧家有多大的威望。坐在大厅里的独孤书哲和欧连静夫妇,以及左护督欧连勋等人听出了映天话中有话,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正在这时,独孤书哲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正要接电话时,铃声却戛然而止。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又将手机放进衣兜里。此刻,谢白曼的一双媚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旁边的姬云凌忍不住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痛得她差点娇喝起来。“这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和杀父仇人?现在你对他是什么感觉?想重修旧好,还是想报仇雪恨?”
姬云凌的浓烈醋意瞬间溢满大厅。谢白曼莞尔一笑,又恨恨地说:“当然想杀了他。”
作为情场达人,她应付姬云凌的手段五花八门,也得心应手。其实不用她表态,那倾城一笑都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这时,欧千鹤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瞅了欧连轲一眼,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位强者,明亮的眼光逐渐暗淡下来:“唐总指挥,我这个老头子承你的情,但是人各有志,难以勉强啊!”
映天顿时清楚了欧家尊的态度,也明白了他的难处。人各有志这四个字,他刚才在大门外还听寒冰说过。他觉得有必要就这一点说道说道,为了争取举旗不定的欧家,也为了在心性上陷入囹圄的二弟。映天笑道:“尊重别人是美德,也是炎国的优良传统。人人都有个性和志向,也有他们的自由。”
“但是,那些有着不良的个性和低下的品行之人,还痴念于处尊居显,到处作威作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甚至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的所谓个性、志向和自由,需要我们去尊重吗?”
京城文家的最强者文颐烈冷笑道:“那是你个人的理解,不要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到别人头上。”
映天哈哈一笑:“这位就是文颐烈吧?你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和网上的愤青、键盘侠一样的口气?”
大厅众人都惊呆了,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口出狂言,不仅直呼其名,还教训起炎国鼎鼎大名的文家副家主!然而,文颐烈却出乎意料的只闷哼了一声,虽然气得直吹胡子,但仍然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对于文家人,映天可不客气。他对这个家族的情况比较了解,包括***文**在内的一窝蛇鼠,都是劣迹斑斑的混蛋。按照他对各地大小家族的了解,文家和曾经的上官家、南宫家都是少有的恶棍世家,几乎没有一人是清白的,全是豺狼虎豹的畜生。接着,映天铿锵有力地说道:“我看问题虽然还不成熟,但有一个标准。第一以实事说话;第二要看是否对大多数人有利。”
“只着眼个别,仅关注片面,孤立地将一个人或一件事放在一小段时间,甚至一个时间点来判断的话,就是不正确的。”
“这么多年来,以姬家为首的联盟上蹿下跳,四处联络。你们在谋划什么,打的什么算盘?虽然我目前不能准确下结论,但从你们在炎国各地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这么多年来,不仅炎国的武道界苦联盟久矣,武者已死伤三层有余,那可是近五万国之栋梁!而且,你们给国家和民众带来多大的破坏和损失?”
“这么多年来,在神鹰雄师治下的武道界众人相帮互助、团结一心;在那些地区的民众始终热情满怀,努力创造发展。那一幕幕,一处处的大好情形都出现于雄师管理的地区。”
“那里各方面的情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成绩都是民众看得见,能够亲身体会到的,难道不是实事,不是有利于大多数人的好事?”
“所以,我之前的评判虽然出自个人之口,却源自大多数人的心声。那些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背离民心的联盟志向,以及他们所做的丑事、恶事,不是我们应该唾弃,甚至反对和打击的吗?”
家主欧连轲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毛头小子,以己之言妄论国事,以己之意妄度他心。你以为自己是谁?中枢院的首领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口气!”
厅内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有的武者还向欧家主竖起了大拇指。此时,只有欧家的一部分明白人知道谁在摆事实讲道理,谁在胡搅蛮缠,说着空洞无力还耸人听闻的话语。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头脑清醒的武者开始相信了传闻,相信炎国那些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一片片净地。刘震宇怒火中烧,掷地有声道:“放肆!胆敢对总指挥如此无礼!他的评判就是雄师权威的论断,是代表几万雄师武者的意见,也代表亿万炎国民众的心声!”
此刻,大厅中一下子安静多了,众人不是畏惧这位雄师的大队长,而是猛然想起这小子可是统领4万多武者的总指挥,也是管辖炎国绝大多数地区武道界的强者,也是一位杀伐果决的狠人啊!他的话绝不是毛头小子信口开河的言语,不仅分量十足,还决定着众多武者的生死!更多的人醒悟过来,不再盲从联盟的几位大宗师,反而都在悄悄地酝酿着,想要尽快做出关乎自己和家人前途的决定。而文颐烈和欧阳锦昆等人也想探听一下神鹰雄师的情况,想当然地欲从这位年轻总指挥处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他们信心地满满认为,这三人只是十指间的田螺、砧板上的鱼肉,可以随便搓揉,任意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