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黑雾滚滚，一艘船从夜雾里开了过来，他们这艘小船虽然没了光亮，但那艘货船体积很大，不说灯火通明，但至少也得四五盏照明用的油灯。
黄志超当时还感慨了一句：“咱这地方挨着码头就是好，估计是又进了一批货，明儿百货商场肯定得有新东西上货。”
王强也笑着附和了几句，可就在那时。
砰！！
货船附近，几艘小船迅速包围，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
当时黄志超和王强的船离那边比较远，可子弹无眼。黄志超曾眼睁睁看见一颗子弹射穿他们这只小船的桨板，吓得他和王强抱头鼠窜。
可当时在水上，窜又能窜到哪儿去？俩人心惊肉跳地赶紧划船想要上岸。
而当天晚上，折腾完已经是后半夜了，黄志超心惊肉跳地回到家中，回想着那起枪战他很是受了一波惊吓。
第二天王强来家里找他：“黄厂长，我刚去了派出所一趟，我已经报案了。”
王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算是目击者，甭管昨晚那事儿是因为什么，可枪支弹药这东西，管制多严啊。
哪怕他们没见识，但也知道那动辄刀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俩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几句，听说王强报案黄志超是赞成的，至于后续发生的那些事，却是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的。
几天后，王强让人给他捎了个口信儿，说上头发了奖金，要请他吃一桌好的，那天晚上他忙完工作就立即赴约。
王家住的地方挺偏僻，是在一个村子里，黄志超没等进门，就听见王强的一声惨叫。
“放开我媳妇儿！”
“爹！”
“儿子，快跑！”
黄志超当时正好是站在柴火堆后面，天又黑了，他眼睁睁地看见那些人对王家四口残忍下手，甚至王强死前曾被逼供。
“你都看见了什么？”
“那天晚上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
王强虽然只是个渔夫，靠打渔为生的，但也算硬气，也可能是因为当时他媳妇和一双儿女已经死在了他面前，他惨笑着绝口不提，并未供出黄志超。
后来这事儿成了一桩入室抢劫，黄志超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仔细想过了，王强一家死了，但除了王强没人知道那天晚上自己也在场，只要他不说，至少他把这事儿烂死在肚子里，自己一家人就安全了。
不然……那些疯子！全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黄志超不敢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去赌，却也是因此噩梦缠身。
……
江战霆皱了一下眉。
虽然黄志超说得隐晦，但江战霆却听了出来，黄志超那晚去王家赴约时，应该是目睹了王强一家四口被人虐杀的画面，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么深的后遗症。
这事确实很重要！至少黄志超作为一名目击者曾见过那些暴徒的真面目。
“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吗？”
“我记得，总共六个人！其中一个带头的，我听人管他叫老刀，那个老刀个子很高，他眉毛这儿有个大黑痦子，还有另外几个……”
那些人的长相黄志超绝对不可能忘记，他描述的很详细。
江战霆点着头，把这些线索全部记在了心里，甚至怕自个儿遗忘疏漏，还拿出一个本子挨个记上。
之后，他才一脸费解地问：“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一样？”
最初如果不是因为黄志超反应过激，他和谢菁琼也不会察觉这人有问题。
黄志超苦笑：“……江同志，这当兵的，和当兵的，还不一样呢。杀过人的，没杀过人的，也不一样。”
江战霆：“？”
脸皮子一抽，懂了，看来是以前上过战场，煞气太重了，他自己倒是没感觉，但确实有一些人一看见他就能猜到他来路。
“而且，”黄志超打了个哆嗦：“你这个头，这体格，和那个老刀……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身材十分相似，这也是为何黄志超初见江战霆时那么恐惧。
而老刀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操着一口闽南那边的乡亲，那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浑身的邪煞，不似江战霆这样冷煞中暗含正气。
但两人的个头，体格，身材特征，确实是太像了。
黄志超说不清那种感觉，但在他眼里，江战霆这个人几乎和那些亡命之徒划上了等号。
“…………”江战霆沉默许久，才中肯地说：“多谢，这是一个重要情报！”
或许回头能利用得上？
……
“你们回来了？”
谢菁琼才刚把黄家闺女哄睡，一看见黄志超进门，她立即起身，视线越过黄志超落在江战霆身上。
江战霆点着头，而黄志超则是眼眶通红地一把搂住了他老婆。
谢菁琼体贴地关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里面那一家三口，之后才跟着江战霆走开一段距离。
“怎么样？”
“收获很大！”
江战霆掏出那个本子，逐一地整理着线索：“当初那个入室抢劫案总共六个人，黄志超是目击者，他这边已经出事了，显然对方已经盯上了他。”
“我这边后续会联合当地的公安战友将他们转移，重点保护起来。”
谢菁琼松了口气，不过有件事她想不明白，按理来说那天晚上乌漆麻黑的，而那些人曾与崔军蘅他们交火，事情做都做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灭口？
根据黄志超讲的，他们离的挺远，按理看不见多少东西……
谢菁琼不知不觉就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江战霆在本子上圈出两个字，苏老！
这位正是崔军蘅他们奉命去接引的那位科学家。
“恐怕还是和苏老先生有关，老先生已经死了，并且当初那条货船上，我查了查，除了崔军蘅，几乎无人生还。”
倒不是说全部死了，但如今活蹦乱跳的只有崔军蘅一个，另外还有人成了植物人。
崔军蘅后来是因伤退役，但江战霆猜测，这应该也是崔家的意思，没准是为了保护崔军蘅。
苏老这事儿牵扯太深，恐怕是苏老身边出了叛徒，那人来了个背刺，执着于灭口，是生怕暴露？
这样一想反而是最有可能的，如果想要查清楚，得先从苏老生前的人脉关系网下手。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讲，首先得把这六个人揪出来。”
“只可惜，虽然体貌特征比较明确，但还是不清楚他们到底长什么模样，想抓人也不太好办……”
江战霆按了按眉心。
谢菁琼欲言又止，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我有个办法。”
“嗯？”江战霆错愕地看过来。
“也许……我能把他们画出来？”
谢菁琼这话一出，江战霆顿时愣住了。
……
当天夜里。
黄志超坐在一把椅子上，重新复述着那天晚上的内容，而谢菁琼则是抱着本子手拿铅笔在那儿涂涂改改。
不久。
“是这样吗？”
“对！！”
黄志超一惊，一张人脸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正是六人之中那个带头的，叫做老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