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微弱的月光下，我们搀扶着前进。每一步，都会留下一道血印。我们爬上的地方，是核坑裂缝的另一端。驻军就在核坑中部的位置，虽有距离，但并不远。所有动作，必须小心翼翼，尽量减少发出的声响，以免被他们驻扎的岗哨发现。莫约半个小时，我们脱离了核坑的边缘范围。只是这荒凉的市中心，没有任何掩体，我们依旧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个小时，周围渐渐不再单调，废墟稀松，残墙断壁在废土上散落。远处，隐约有几只游荡的‘人蜥’。末日中，最可怕的不是怪物，撑过了无数苦难，要我性命的却是这权势和人心。这里去特城距离很远，我们必须要找到车。但在市中心，几乎都是被冲击波摧毁的废墟，我们还要走很远的距离。短暂休息后，我的体能居然恢复很多。哪怕是我自己，也感到震撼。原本极度疲惫麻木的四肢，现在又能感受到力量。但吴军的情况和我不同，他额头冒着冷汗，不停的喘息。攀上崖壁，已经榨干了他肌肉中每一份力量。“还行吗？”
我低声问道。“再歇会儿。”
吴军摆手，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到了极点。“那再休息五分钟。”
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半夜两点二十，我们在核坑下，足足呆了五六个小时。吴军的身体，恐怕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我转头朝他看去，他伸手挠动另一只手背，手臂上，立刻浮现出三道红印。泛红的抓痕，冒出细密的疹斑。这是辐射初期症状。我沉默着，“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还好，就是很累，使不出力。”
说着，吴军摸索着口袋，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软云。“还有四根。”
他数着盒子里的卷烟，朝我递来一根。‘吧嗒…吧嗒！’火机还能点燃，卷烟燃烧，吴军护着火朝我递来。我叼着烟凑近，嘴边火星发亮，烟雾缭绕。熟悉的刺激……“咳咳！咳咳…… ”吴军吸得太大口，呛得自己差点没喘过气来。“慢点，你是想把人蜥引过来？”
我皱眉责备道，远处有几道阴影正缓缓走来。站起身，短刃从我腰间抽出。吴军嘿嘿一笑，“下次慢点。”
“呃啊…咕咕咕……”低鸣的怪叫由远到近。三两只人蜥像是结伴而行。咬着烟头，我目光警戒。它们走近了……就在我要动手的瞬间，三道阴影却是在不远处停下，月色映出猩红的复眼。它们看着我，忽然缓缓转身，慢悠悠的离开。“嗯？”
我握着短刀，居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怪事了。”
吴军坐在断墙上，吐了口白烟同样疑惑道。“难不成，它们还知道怕了？”
偏过头，我也想不明白。但那三只‘人蜥’离开时缓慢的步子，倒不像是畏惧，更像把我认成了同类。这种怪异感，令我毛骨悚然。脑海里莫名回想起‘核坑’中那靡靡之音。‘你不是人类。’‘和我一样，你是特别的存在。’打了个冷颤，我深吸卷烟，烟雾入肺，肺部的刺激让我感到清醒。都什么狗屁鬼话。“走吧，趁时间还早，我们尽快找到车，要动手，就要出其不意。”
“嗯。”
吴军点头，指尖火星一直燃到卷烟屁股。“走吧。”
烟头踩灭，我们再次动身。……找车并不容易，在这废土上，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依旧暗淡。凌晨3:31，我们在一辆面包车前停下。这都市废墟里难得一见的手动挡，并没有什么防盗模块阻燃引擎发动。吴军懂这些，蹲在驾驶室里捣鼓。而我，提着短刀在一旁警戒。奇怪的是，没有‘人蜥’靠近过来。“咯咯…咯咯咯……”“咕咕……”隐约有低鸣回荡，它们像是在夜幕中交流。‘轰轰——！’引擎轰鸣，吴军顿时招手，“上车！”
我快步走去，“我来开吧。”
吴军坐到副驾驶，我将短刀放在一侧，握住了方向盘。凌晨5:49.面包车大灯刺破了黑暗。“呃啊！呃啊——！！”
车尾灯后，有零星三两怪物追逐。“特城的入口，我们现在没有通讯设备，没法通知他们提前打开。”
吴军在副驾驶开口，声音透着虚弱。他额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发根。“那就走电梯，车留在地上。”
我双目凝视着前路，快了，已经快到了……前面就是城郊的废墟入口，踩下刹车，车身止不住漂移出一段距离。“下车！”
“你先去刷ID卡，我断后。”
吴军点头，“好！”
没有犹豫，他朝着废墟奔去，而我紧随其后。一张怪脸咆哮着扑来。‘嘭嘭！！’它撞在面包车上，金属车身震荡。“走，下去。”
吴军在朝我招手，我快步跑去，通往地下的平台已经启动。铁栅栏被吴军拉开一条缝隙，我们迅速钻进。平台下行。‘滴…滴滴……’漆黑中，有荧光引路。走下平台时，吴军一个踉跄，居然栽倒在地。我不禁心惊，“什么回事？！”
蹲下，我将吴军扶起，他的嘴唇泛白，身体在不自觉颤抖，额头很烫。“你在高烧，我背你！”
保持着冷静，我弯腰想将吴军背起。“我还行，我自己走。”
他强撑着从地上站起。“走，别耽搁。”
“还愣着做什么？”
我反应过来，只是沉默点头。我们朝一层岗哨走去，这里居然没有人驻守。“人去哪了？”
吴军皱眉，岗哨没人这很不寻常。我跟随走进，一路上穿过岗哨，曾经就是在这里，我和小冷一起第一次进入特城。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是不是调出去了？”
我沉声道，这是最糟糕的猜测。张鹤生有一万余人的武装力量留在特城，若是连岗哨都没人，这绝不可能。吴军快步向前，他的双腿在打颤。忽然，有一道人影跑出。“吴警…首长？！”
语气充斥着兴奋，“您，您回来了？！”
吴军转头，跑来的人影穿着警署的衣服，胸口还有编号。“这是什么情况？”
吴军开口质问。那人一颤，站得笔直！“报告，他们军部所有人，都在二层集结！”
“集结？”
我与吴军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明了。张鹤生，已经在动作了。吴军回头，语气凝重，“让各总署带队来一层。”
“战略议会室，我等他们！”
“全员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