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神斗转间,想起元钟灵今日是来了太后的宫里,不禁笑着:“难道母后有看中的贵女人选吗?不知是哪一位,说不得我们想到了一块去。”
这是话赶话了,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太后便是一笑:“我瞧着那位元钟灵,元姑娘就不错。”
话至此,眼见着面前皇后神色微变,太后也不做那没有自知之明的恶婆婆,又笑着:“只身份太低了,只怕皇后看不中。”
皇后神情这才缓和了,想起这段时日叫人一直跟着元钟灵,调查出来的那些东西,这姑娘,的确不错,她所生的儿子的确没有把心思给错了人,品行端正,沉稳大气,隐隐竟还有自己儿子淡定自若的气息,就是可惜了,出身太低了。
“说的也是。”
太后想着:“不若,我给这位姑娘保个媒,你说,翰林院龚翰林家的二少爷,可是这位元姑娘的良配?”
皇后眸光一闪,提起身心神看着面前的太后,她们从前可没有这般其乐融融的商量起私密话来,都是客套有余,亲密不足,太厚今日的行事,很是违和,那么,就是真的再替那元钟灵试探她了。
她不禁有些不悦,微微笑着:“就身份上来说,也还不错,听说元大人最近刚升任了工部侍郎,就她的身份来说,与龚翰林家的公子,也算匹配。”
中规中矩的回答。
太后淡淡一笑,皇后也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婆媳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又把话题扯回皇上身上来:“那仙丹不知有多神奇,听说前日皇上的早膳和晚上,竟然都没有用。”
皇后十分忧心:“我也去见了皇上,只见皇上笑容满面,生机勃发,一点饥饿感都没有,那清风道长鹤发童颜,穿着一身白袍,仙气飘飘的样子,还真是得道高人似的,皇上还笑着戏言,若是这仙丹能大肆研造,将来将士们行军打仗,研制一箱子仙丹送去,也省了车马粮草的耗费了·······”
太后顿时吃了一惊:“竟有这样的神物?”
她和皇后两人纷纷流露出担忧来,人吃五谷杂粮,才能活着,古往今来,就没有靠着不吃饭就能活下去的人。
皇后离了太后的宫中,本想把消息透露给谢允之知道,随即又沉下心思,现在儿子的心思,可不能放在这些没用的事上。
太后分明就是试探,那龚翰林家,世代清贵,家风清白,元钟灵父亲元昭那样的人,根本不是龚翰林给儿子挑选媳妇的岳家人选。
元钟灵不知宫里风云。
拉雅公主约了钟静姝和元钟灵去晋阳长公主赏雪,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喧闹了起来,人潮汹涌,摩肩擦踵,喜气洋洋。
盛世无饥馁。
人人都有闲钱,吃上好吃的,穿上好衣衫。
也只有朝中消息灵通的人,才察觉到宫里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过年的气氛,就不那么欢快了。
拉雅公主本是跟元钟灵和钟静姝说心事的,望春亭地势高,当年年幼的钟静姝就是从这里,被钟静怡推下去,擦伤了脸,当了八年丑八怪的,后来沉冤得雪,钟静姝也有心情在望春亭赏雪了。
拉雅公主却是说起别的来:“礼部员外郎被皇上重重叱责了,听说还挨了一脚,当即就吐了血,现在卧床不起。”
元钟灵和钟静姝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
拉雅公主笑了笑:“看我,跟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也不是我们该说的事。”
她神情有些不安,又有些对未来的迷茫似的。
钟静姝担心她,便忍不住:“邹五公子,对您不好吗?”
拉雅公主笑了笑:“挺好的。”
她在笑着,却丝毫看不出她有轻松愉快的模样,仿佛只表现了一个意思:就那样吧。
无所谓的样子。
她分明是不喜欢邹五公子,元钟灵看着没有外人,便笑着说:“这世上真最难经营的,就是婚姻了吧,女人从出生到嫁人,再到死,都被控制在后宅四四方方的天地里,若是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地方,这一辈子过的可多憋屈。”
拉雅公主的眼神便挪到她脸上。
元钟灵继续笑说:“如果是我,我哪怕一辈子不嫁,也不像委屈自己嫁为人妇,被世俗裹挟着,看夫婿以及婆家人一辈子的脸色,去过一辈子没有自我的日子,这样就太悲惨了。”
拉雅公主眼圈就红了,她蓦然转头,抬起头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景色,仿佛在掩饰自己的脆弱。
“如果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跟谁也一样吧。”她说。
钟静姝愣住了,有些茫然,她想起了这段时间每每出门,总会在街角处偶遇到的崔玉郎,虽然她强装没看见,但是依然忘不掉他殷殷切切向她看过来的眼神,明明没有结果,何必对她费这样的心思。她咬住嘴唇,深呼吸,想要撇开这人的身影。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给你特别的感觉,让你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的把他记到心里去。
元钟灵想着,人都习惯性把这个感觉,叫做眼缘,其实,也是投契吧,觉得他和她,一定是跟自己很合得来的人,有和对方亲近和相处的躁动,这也是戏文里说的,一见钟情?
元钟灵也茫然,却不为一见钟情,她对谢允之······是什么感觉呢。
一时亭子里,都沉默了下来。
拉雅公主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心情不好,也让元钟灵和钟静姝跟着她伤感了,就说:“咱们烤肉吃吧,新鲜的原汁原味的草原烤羊肉,好不好?”
元钟灵也笑起来:“早就听说过了,我父亲当年在西安那里做县令的时候,我在那里吃过,不知道跟那个味儿像不像。”
钟静姝是乖乖女,何曾吃到这个,也来了兴致:“那我也吃一点。”
烤全羊啊,这是新鲜事,三人兴致勃勃地去了。
晋阳长公主府里,把拉雅公主当做自己的公主亲闺女似的,一声令下,听风轩里就铺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