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却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慕容久久没有多言,顺势就与凤无殇双双滑入了那漆黑泛着猩红的池水,连续几个月养尊处优的养病,这种冰寒刺骨的滋味。
令她再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可怕。
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水下割着她的皮肉,在里面多呆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但这次他们却要在里面整整呆上三天三夜。
“凤无殇,可后悔救我?”
凤无殇同样在与她承受着千刀万剐之行,但是目光却似乎要比上次平静了许多,“我若后悔,便就不会跟你来这第三次,这次之后,我们就再无干系了吧。”
凤无殇这样想着。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想着如何跟自己摆脱关系,今后,如愿以偿了吧,一时他的心中,竟是无悲无喜。
他不爱慕容久久了吗?
还是爱的,似乎没那么炽烈了,每次深夜梦回惊醒,想到自己用心命人建造的栖霞堂内,那个女人住着,他便感到莫名的心安。
就算忍着不去见她,也感觉没什么关系。
她在就好。
她活着就好。
凤无殇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如此无聊的心思,他原该是恨死了慕容久久,恨她的欺骗,恨她的愚弄……甚至恨不得她死。
但那日阵前,当他第一次感觉,慕容久久,那个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女人,会死,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竟出现了一种空洞。
其实在百里煜华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救她了,但他凤无殇,堂堂凤家家主,在西岳最至高无上的人。
怎可能这样咽下这口恶气。
如果人类能承受得住的话,他恨不得先把慕容久久千刀万剐,削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再拼接起来,拢在手心。八壹中文網
放在心口上,心心念念的救她。
如此,似乎也算全了他当时的心思,但是当全了之后,发现,似乎也就这样,没有真的惩罚到谁,反倒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看到慕容久久此刻在水中苦苦的煎熬,他真想把她拥进怀里,替她受了。
奈何她二人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慕容久久如每次一样,熬着熬着,意识就开始飘飞,其实这样最危险,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是她不想死。
所以这完全要依靠抑制。
每每控制不知意识的时候,她都会努力的摸摸自己的腹部,她还有孩子,还有煜华在等着她。
但是,就在他们共同在水中,度秒如年的承受了两天两夜后,慕容久久居然感到自己的腹部,传来阵阵的痛苦。
这并不是她的预产期,肚子痛代表了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
难道孩子要没了。
阵阵的恐慌,令慕容久久,几乎发狂,“七七,七七……救我的孩子……求你……救他……”
细细碎碎的哀求,如梦呓般,从她的口中溢出。
“七七……”
“姐,你怎么了,肚子疼了?孩子要掉了吗?”
“滚,孩子不会掉。”
慕容久久几乎咬牙切齿的睁开了眼,但额头前阵阵想晕眩,她不能晕,晕倒了,自己会死,孩子也会死,她现在唯一倚仗的就是慕容七七了。
“救他。”
一股甘醇的生之力量,拥入了她的身体里,但是慕容久久却仿佛筋疲力竭般,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耳边,是慕容七七几乎声嘶力竭的呐喊。
“姐,别睡,睡了就什么都没了,别睡,你听到没有……”
但是慕容久久已经听不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死掉了,但她却真真实实的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片绿色的草地,她与一个男人,纵着快马,风驰电转而过。
马蹄溅起了地上的草屑,仿佛还能听到风中,他们的欢笑声。
“轩辕烈,你快点。”
她在马上欢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她叫慕容久久,也忘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那些曾近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她只知道,这个叫做轩辕烈的男人,跟她亲梅竹马,他们非常相爱。
然后,这个男人的脸,开始在她的眼前浮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清楚……绚烂的锦衣,清贵的姿容,优雅的微笑。
“楚稀玉。”
她喃喃的唤出了他的名字。
但那人却皱了皱眉:“青儿,你怎么了,我是轩辕烈啊。”
对,他是轩辕烈,慕容久久好像确认了什么,忽然笑的开心,仿佛一个被万千宠爱的小女人,白皙的脸蛋,透着几分羞气。
但眼前的场景,却飞快的转换。
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她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身下是一座摇曳的小小船篷,她信手撩开眼前的帘子,就见外面阳光明媚。
蓝天犹如水洗。
而在这水洗的蓝天下,一名尊贵的男人,就坐在他的船头,手中执着一直玉箫,正缓缓的吹奏,明明箫声素来清苦。
但被他吹来,却是动听欢悦的很。
“喂,你是谁?”
慕容久久似乎有些气恼,她急着要找轩辕烈。
那男子闻声回过头来,俊美的五官,如诗似画,尊贵中,透着说不出的潇洒之气,绝对属于那种,一笑便可祸国殃民的男人。
“煜华!”
慕容久久却是下意识出口唤出,心头仿佛有万千的思念,但马上被她的理智按压了下去,现在,她分明爱的是轩辕烈。
那个与亲梅竹马,一同长大,承诺说爱护她一世的男人。
不过那人却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煜华?又是你哪个相好的,这名字不好听,我叫百里莫,你弃了轩辕烈,跟我相好吧。”
“凭什么?”
“凭我讨厌他,都说千年修得同船渡,今日你我乘了一条船,便算作许了终生,你可千万不要负我啊,不然我会把你告上公堂,说你欺负我。”
“混蛋。”
慕容久久气的就跟他打了起来,但百里莫左躲右闪,武功明显在她之上,最后气的她,竟一口咬在了百里莫的肩膀,咬出了血。
百里莫却也不喊疼,只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她,然后张嘴就笑,“咱们现在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了,你更不能负我。”
“……”
在百里莫痞痞的大笑中,场景再次转换。
那是一片恢弘的殿宇,遍地锦红,说不出的喜庆,也说不出的悲伤。
轩辕烈成婚的,但是新娘却是她。
“为什么?”
那日她呆呆的站在琼花树下,片片花瓣,打着旋自他二人的身畔飞过,她红着眼眶,逼着自己没有落泪,但是却想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