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继续思考安焱话里的漏洞和他语气的异常甚至他眼神的闪躲,丁子君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答案,心中的负罪感总算减轻了一些。
两人相携着出了医院,丁子君在前,安焱缓步跟在她身后,他的肩膀还有着生疼,右手抬都抬不起来,脖子还有些僵硬,他看着前头瘦小的背影,无比庆幸,受伤的是他,而不是这个小人儿。
如果是她受伤的话,他一定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和自控,无法继续隐瞒自己的情感,到时候,该怎么坦然的说出那句,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其实,他刚一出了检查室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泪,在听到她的问话后他终于可以肯定,她是在因为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在愧疚,毕竟,在那堆重物倒下来的时候,他眼底最真实的感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一定知道了他还喜欢着她的事实。
他甚至想着,就这样承认了是不是也不错?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她,照顾她,亲近她,看着她笑魇如花,不用连爱她的心意都要藏着掖着,离的太远舍不得,离的太近又害怕她会为难。
如果开口承认了,自己就不会喜欢她喜欢的这么辛苦了。
可是,在看到她的眼泪后,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了,要是知道他的心意后,她一定会努力的和他保持距离,努力的疏远他,努力的不去伤害他,到时候他们之间就不再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她也不会毫无保留的冲他微笑。
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这份心意而为难,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这份得不到回报的爱而愧疚,因为舍不得她难过,所以他只能继续自己难过。
当那句“我怎么会喜欢你”说出口时,安焱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疼痛。
是啊,我怎么会喜欢上你?那么喜欢哭鼻子,动不动就使小孩子脾气,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却又不说为什么生气,总喜欢把事情装在心里憋着,有时候还特别任性,特别不讲理。
这样满身缺点的你,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喜欢着?喜欢到看到你不高兴了我会难过,看到你和郑超很幸福我依旧会难过?
他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各型各款,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的,热情火辣的,比丁子君好的多的人大有人在,愿意死心塌地喜欢着他的人也一抓一大把,可是他偏偏认了命,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不可自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四年前,在教室门口的草坪上,他就不该对那个孤身一人的她说出那句:“同学你也是中国人吗?”
如果没有了她抬起头那抹灿然的微笑,也就没有他现在无法挣脱的难过。
郑超自从开始上班以后就没有清闲的时候,虽然他嘴上承诺晚上会早点回来,中午尽量和她一起吃午餐,可是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却是连给她打电话的空都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极度的不适应,中午总是缠着给他打电话,他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还要抽空回答下属的问题,当他和别人说话时,她就在听筒这头安静的听着,听着他温润的声线丝丝缕缕的沿着电波传过来,揣摩着他的表情。
怎么蹙眉,怎么凝神,怎么握手机,空着的那只手是不是在轻叩着桌沿,虽然他没有在和她说话,她也乐在其中。
一般这样的通话持续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一来是她不愿意总是打扰他工作,二来是他实在太忙,即便握着手机,和她通话的时间也很少很少。
晚上他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迟,最开始的时候他耐不住她的撒娇,总会尽可能的早点回来,最早七点钟,最迟也不过八点钟,他回来之后会在客厅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她在厨房做饭,两个人都静悄悄的,在煲汤或者熬粥的间歇,她会跑出来看他一眼。
他喜欢把两条长腿搁在她的小茶几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戴着金丝边的眼睛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打字,看到她跑出来,会抬头冲她微笑一下。
虽然两人这个时候的交流并不是很多,可是这样的感觉还是让丁子君感觉很安心。
这样和谐的氛围持续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就被打破了,原因是有一次他回了家之后照例在网上办公,可是由于资料没有带全,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来。
没有办法,郑超只能穿上衣服又回了趟公司,把需要的东西都带了之后又赶回家里开会。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在少数,为了能在家里陪着她,郑超总是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往公司跑,带上一堆东西回家。
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五次的时候,丁子君终于有些不忍心了,和他谈了一下,让他在公司开完会再回来,迟点也没关系,总比这么一趟一趟的折腾要好。
他问她:“那你怎么办?”
丁子君笑,“我等你回来啊!”
两人有了这样约定俗成的默契后,郑超回家的时间就更晚了,最早九点,再迟的话可能是十点,十一点。
因为他回来的太迟,丁子君习惯了等着他,晚餐留在微波炉里,等他回来后,趁着他换衣服的时间她就去厨房热饭,郑超有时候吃,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不吃,就只是喝口汤,到后来,丁子君就不替他留饭了,只在高压锅里热点汤。
她习惯了早睡,以前的话差不多十点多就上床睡觉了,但是自从他回家晚了之后,她就开始习惯晚睡,开着电视,客厅里留着一盏灯,手里做点无聊的小手工,电视里演什么也不在意,纯属是为了打发时间。
有时候也会因为太困在沙发上睡着了,郑超回来之后就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衫抱着她回卧室,她迷迷糊糊的睁眼问他:“你怎么没穿外套?”
他笑着回答:“脱了,我刚从外头回来,外套上有寒气。”
她也笑,伸手圈紧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