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不会，在她眼中，在她脸上，我看不到一个同龄的正常的女孩子该有的灿烂。我和翎雨是同时进入玻尔克斯家族的，那时候的冰火已经在玻尔克斯家族里有了一定的地位，她的身手和智慧，让很多元老级的高管们都自叹不如。教父有打算为冰火物色几个信得过的亲信，所以从我刚进入玻尔克斯家族的时候，我们就是直接跟着冰火混的，我们会跟着她叫老大，我们会跟着她去新手训练营，看她训练别人，也接受她的训练。当然，很多时候我们会一起执行任务。很苦，很难。真的。”月熙的目光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
“我那个时候也刚刚经历过灭门之痛，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冰火也有同样的经历的。其实，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可能都不会那么快走出失去亲人和家族的阴影。那时候我常常会想，一个小女孩儿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我做不到呢？从那以后，我就常常比别人更刻苦的训练，我知道冰火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能够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虽然等到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还等在原地等着自己去保护了。在乎的人已经离去的那种无力感，是再多的财富也换不来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欠她的，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你到底欠她什么？”慕容纱看不下去月熙紧皱眉头的样子，仿佛额头都要拧出条沟壑来。
“我欠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完整的童年，一个完美的人生。”月熙低着头，不愿抬起，他不曾想过，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把这件埋藏多年的事情讲出来。
“嗯？”慕容纱不太懂，只是心里却隐隐明白，这对于月熙和冰火·玻尔克斯来说都太重要了。
重要到可能会颠覆十年生死与共的默契。
“她的父母，是早些年从事微电子科技的科学家，你和塞派斯的人关系很近，应该也一定听说过pcs7600这么个东西吧？”看着慕容纱木讷的点点头，月熙继续说，“pcs7600是一项高科技的武器，一时间传出消息在道上也算是引起了一场血雨腥风，而pcs7600的核心科技是三块电板，主要就是记录了运行模式的三块电子芯片，为了得到这三块电板，道上各派人马都盯准了叶家夫妻。这其中的过程我并不清楚，因为那时候我也还只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我只知道结果，结果是那三块电板有一块在银家，也就是我的本家手里，还有一块是莫家，也就是翎雨本家。至于第三块的下落，各种说法参差不齐。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叶家夫妻的死，跟你们本家有关系？或者说，你觉得当初叶家灭门的是，很有可能就是银家和莫家所为？”慕容纱总算是听懂了一点了，而且此时的她似乎也比较能够理解月熙的压力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我很能理解冰火的心情，因为其实银、莫两家，也都是因为pcs7600的三块电板而被雷诺斯党所迫害。”如果说月熙心里不恨是假的，如果世界上根本不曾出现过pcs7600这么号东西的话，那么很多人其实就不会死，很多不必要的牺牲也都可以避免，很多人情都还在，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进退不得的地步呢？
不过既然已经在这一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其实月熙心里也比谁都要清楚，就算没有pcs7600的出现，也会有其他的东西出现，人的贪欲不止，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牺牲也就永远存在，流血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可避免。
那么既然只有面对，恨应该是最无力的事情了吧？
只是月熙心中的遗憾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弥补的，在他心里，他欠冰火·玻尔克斯的，真的是用生命也无法偿还的。
“冰火·玻尔克斯知道这些么？”慕容纱柔软的指尖不自觉的覆上月熙紧皱的眉头，想要把那个丁字路口熨平一样的。
月熙先是错愕的一愣，随即又恢复常态，不着痕迹的躲开慕容纱的动作，或许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与亲昵。“听教父传来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一部分。至于具体是哪部分我也不清楚，教父是说，很多东西，应该让冰火自己去摸索。由别人来告诉她，太不公平，也太残忍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样去面对她呢？”慕容纱有些尴尬，收回了手。小口的啜着咖啡，掩饰自己微微的紧张。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能说，用我的生命帮她铺路，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不可以！”慕容纱看着月熙脸上那种似乎是视死忽如归的感觉，竟有些不由自主的害怕。
他真的会那样做吗？为了冰火·玻尔克斯，为了她的路，而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去铺路？
“呃？”月熙似乎很惊诧于慕容纱强烈的反应。
“怎么可以为别人而活呢？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慕容纱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生命是该被尊重的，就像是pcs7600不应该出现一样，别人的生命应该被尊重，自己的生命更应该被尊重。更何况，你想要为她牺牲的这种心情，她如果感受得到，会比你更难过的吧？”
慕容纱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也有些语无伦次了，看着月熙呆呆的表情，再次选择了沉默。
“可是，我欠她的，总归是我欠的。”月熙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多年来手刃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之后，也会觉得生命应该被尊重这个论调很陌生吧。
“你并不欠她啊。”慕容纱看着月熙的自责，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庆幸，她只知道，月熙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窝心，他爱了，真真切切的爱了，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不得不隐匿自己的个人情感，而且还要用生命去为上一辈犯下的罪孽还债。
这样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