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扔手捧花的时候,发生了个小插曲。
不少单身女同学都争着抢着跑到台前接手捧花,道笙没去凑热闹,一来她并非单身,二来她是以傅白榆家属身份来的,对新郎新娘都不了解。
像婚礼这样喜庆的场合,在场大部分是年轻人,起哄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不知道谁嚷了句,“还有没有有对象但是没结婚的女同学了?”
环视四周,新郎看向傅白榆的方向,打趣了句,“班长,体委,你们都还没结婚呢吧?让女朋友都来参与参与,也让我们早点喝上你俩的喜酒啊。”
“我怎么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杜苏阳看着傅白榆,皱了下眉,“咱俩的喜酒?”
傅白榆懒得搭理他。
新郎都主动提了,其他同学也跟着凑热闹,那个胆子大的伴娘干脆过来请道笙和陈籽言过去。
陈籽言本来就爱热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站起身,“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道笙却有些尴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怎么就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了?
下意识,她转头看傅白榆,想让他替她解围。
谁料,傅白榆却抬手揉揉她的头,唇角沾了点笑意,俊朗迷人,“去吧。”
“哥哥你——”
“走走走,我陪你去。”陈籽言扯过道笙的胳膊直接把人拉走。
杜苏阳冲着台上的新娘嚷嚷,“金菲,上学那会儿体育课我可没少给你放水啊,扔捧花的时候看准点,往我女朋友手上砸,别扔歪了。”
“在场的未婚姑娘那么多,我哪有那么准?”新娘抱着手捧花翻了个白眼。
陈籽言朝他瞪眼,“就你话多。”
杜苏阳赶紧举手投降。
新娘看着台下的一群姑娘,笑说:“准备好啊,我要开始了。”
道笙被围在中间挤来挤去,胳膊都伸不出来。
她默默地想:抢花束的女孩子那么多,肯定轮不到她。
新娘转过身,高举双臂,“一、二、三——”
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仰望,手捧花从她手中飞出,粉蓝相间的玫瑰,米白色丝带,在蔚蓝晴空下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道笙看着那束手捧花在空中轻轻打了个转,带起的风拂过脸颊时,她都能闻到玫瑰花的香气。
或许是被气氛感染,又或许是被新郎那番话影响,道笙的心脏莫名有些加快了。
她费劲地伸长胳膊。
她想接到那束花。
她想嫁给傅白榆。
很想很想。
很快,手捧花受重力影响,开始往下坠落。
女孩子们开始惊呼,激动地跟着手捧花的方向移动。
道笙看着手捧花朝自己飞来,又激动又紧张,刚想伸手去接,突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身子歪向一旁。
陈籽言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将她扶稳,错失了接手捧花的机会。
“没事吧?”陈籽言关切地问。
道笙摇摇头,看着自己和她空荡荡的手,有点懊恼,“没接到哎。”
“没接到就没接到嘛,只是个寓意而已,不影响。”
陈籽言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众人惊讶的声音,紧跟着是大片欢呼声。
两人回头看去,道笙一下子瞪大眼睛。
手捧花居然落在傅白榆怀里了!
陈籽言憋笑憋得辛苦,“老天,这是在干什么……”
傅白榆显然也没想到手捧花会飞到他手里,拿起花束看了一下,表情略微惊愕。
众人又尖叫起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新娘捂着嘴笑,“看来是我手劲太大了。”
新郎拿过话筒,“班长,瞧见没,月老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把人道笙娶回家去吧!”
话音刚落,几个女同学推着道笙过去,杜苏阳也跟着起哄,“小白白,抓紧时间啊,我伴郎服都准备好了。”
道笙被人推搡着,等到了傅白榆面前时,陈籽言坏心眼地用了力,她一时间没站稳,往他怀里扑去。
傅白榆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搂了个满怀。
道笙更尴尬了,她不排斥和他有肢体接触,可是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啊!!!
一想到周围人都在围观他们拥抱,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众人闹上了头,见两人都挨在一起了也不收手,拼了命地把道笙往傅白榆怀里推。
傅白榆怕道笙受伤,将她搂得更紧,同时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后脑,阻挡了其他人的推搡。
低沉的嗓音淡淡扬起。
“差不多行了,别瞎闹了。”
今天毕竟不是他结婚,台上两位新人才是主角。
班长都发话了,其他人不敢再造次,都收了手。
道笙几乎是趴在傅白榆胸前,仰头看着他。
傅白榆亦垂眸,献上花束,深喉逸出低笑,“宝宝,送给你。”
道笙接过,脸红得跟什么似的,轻轻抿唇,“谢谢。”
扔捧花结束,乐队换了轻松愉快的音乐,进行下一项仪式,众人才三三两两散开。
傅白榆没松开道笙,搂着她回到宾客区。
杜苏阳瞅着她手里的捧花,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啧,小白白,接捧花这事儿都让你撞上了,不马上和道笙结婚说不过去吧?”
道笙害羞不说话,傅白榆冷冷睨他一眼,“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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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仪式结束后,婚礼现场成了交际场所。
傅白榆学生时代就是众星拱月的人物,几年过去光芒更甚,时不时有人上前来寒暄。
同学甲感叹,“班长,我一直觉得你是走科研的料,没想到最后竟然去当了医生。”
傅白榆淡淡一笑,“医学同样属于科研。”
同学乙好奇地问:“班长,我记得老班说,你的理想不是学天文吗?怎么会选学医这条路?”
道笙不能喝酒,去一旁的长桌倒果汁,刚要回头,恰好听见这样一句话。
她的动作僵住,握着杯子的指尖发白。
这些年,她已经听过不少人问他,为什么会学医。
她明明早就应该习惯,可每一次,她都会觉得心疼。
傅白榆手持红酒杯,目光追随着长桌边一袭白裙的道笙,淡然道:“想学就学了。”
同学乙哽住。
“你懂什么,班长这是为爱学医,”同学甲赶紧打圆场,“要不是道笙,医学界还出不了班长这样的天才。”
道笙听着,胸口愈发觉得沉闷。
收拾好心情,她回到傅白榆身边,故作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两名男同学一瞧正主来了,打着哈哈走远。
道笙轻轻和傅白榆碰了一下杯子,“少喝点哦,明天我们还得去海边玩呢。”
傅白榆凝着她,她的唇角上扬,眼里却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情绪。
他知道她听见了。
思索片刻,他启唇。
“宝宝,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睡前故事吗?”
道笙轻轻点头。
他去澳洲出差那段时间,她不习惯他不在家,连续好几个晚上整夜失眠。
后来他会每天晚上睡前给她讲故事,那本书是他在澳洲工作的医院里,一个患有脑癌的小男孩送他的。
“里面有句话说得很好,lifeislongandfleeting,someseedust,someseestars.(人世漫长得转瞬即逝,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傅白榆伸手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而我们的眼睛,除了平视或仰视,更应该经常俯视,俯视疾苦和病痛,俯视角落和夹缝。我们眼中看到的,除了繁华盛景,还应该有世间冷暖。”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成不变的。
也许理想就是一场考验,只有亲历者才能真正理解其中滋味。
“天文学家的最高理想是探索宇宙,而医生的最高理想,是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