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成人礼正式开始。
道笙发现,成人礼虽然名字取得好听,其实本质上和开学典礼的流程差不多,必须站在操场上听主席台上一众校领导冗长发言。
春末夏初的暑热赶着趟的来了,温度渐渐升高,阳光璀璨得耀眼。
学生们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期待着等会儿各项活动,时间一长,头上是烈日,耳畔是枯燥的讲话,渐渐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陆时鸣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遮阳伞,撑开遮在道笙头顶。
凉快是凉快了不少,可别的同学都晒着她却打伞,道笙嫌太引人注目,示意他收起来。
她出门涂了防晒霜,不怕晒。
“收什么收,”陆时鸣臭美地摸摸脸,“你不打伞我打,我这么帅的脸可不能晒毁了。”
道笙:“……”
陆时鸣话虽是这么说,可旁边的同学看得清楚,那伞的阴影分明一直笼罩在道笙头顶。
终于,校长和一众主任漫长的发言结束了,身穿银色短款吊带礼裙的长发女生和白色西装的儒雅男生走上来。
这次成人礼主持人一共四名,他们是其中之二。
陈籽言站在十八班末尾,凭借优秀的视力一眼认出来女生是温清荷,诧异地看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一班溜过来的杜苏阳,“什么情况?”
杜苏阳抬起胳膊举过她头顶给她遮阳,自己晒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什么什么情况。”
“那不是温清荷吗?”陈籽言朝主席台努嘴。
“是啊,她是御用主持人。”这三年一中举行大大小小的活动,主持人一席必然有温清荷的身影。
“那傅白榆还去?他怎么想的?不怕道笙生气啊?”陈籽言狠狠揪了一下杜苏阳胳膊,“你也真是,不知道拦一下。”
杜苏阳哀嚎,“姑奶奶下手轻点!傅白榆要做的事我拦得住吗?”
“什么意思?”
“这家伙,”杜苏阳龇牙咧嘴揉着胳膊,意味深长说了句,“心机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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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发完言后,按照惯例是优秀学生代表。
不过这一次不是发言,而是宣誓。
因为今天不光是成人典礼,更是高考三十天倒计时。
“接下来是三十日宣誓仪式,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高三一班傅白榆同学上台,代表全体高三学生宣誓。”
温清荷说完,和搭档一起走下主席台。
操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道笙马上抬头去看,奈何视线被伞挡了大半,她不满地戳戳陆时鸣,“撑高一点。”
“有什么好看的,”陆时鸣故意往下降,干脆将她的视线遮了个彻底,酸溜溜地开口,“没我一半帅。”
道笙急了,马上要找旁边的李燕告状,“李老师——”
“行行行,”陆时鸣无语,只得规规矩矩撑着伞,“祖宗,我欠你的。”
这么一耽误,道笙再抬眼时,傅白榆已经走上主席台了。
他还是穿着主持时那套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领带打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不过有眼尖的离主席台近的同学发现,他的领带上似乎别了一只星星样式的领带夹。
傅白榆走到主席台正中间,取下立式话筒,清清嗓子。
原本喧闹不已的操场上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身长玉立西装革履的少年脸上。
主席台两侧种了高大的梧桐树,树荫将刺眼的阳光过滤得温柔,明晃晃地打在他身上,领带夹上的那颗小星星折射出柔和的线条。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这么上流的帅哥就该配这么下流的我……”
引得周围人阵阵发笑。
道笙也忍不住笑起来,俏脸明媚如花般娇艳。
陆时鸣又不乐意了,白眼快翻上天。
奈何道笙满眼只有她的好哥哥,鸟都不鸟他一眼,陆时鸣只能在心里阴暗地画圈圈,诅咒傅白榆最好话筒失灵,或者宣誓时西裤扣子突然崩开。
校长站在主席台角落,见状忍不住低咳一声,暗示傅白榆赶紧开始。
众目睽睽之下,傅白榆摘下星星领带夹,握入掌心之中。
他举起右手,拳心向前,右上臂与肩膀齐平,标准的宣誓姿势。
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以青春的名义宣誓,最后三十天,时不我待,分秒必争;心驰北海,华工犹存;迎难而上,搏浪长风;长缨在手,今缚苍龙。纵使披荆斩棘,也将全力以赴。少年何妨梦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清越如玉石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宣誓结束时,傅白榆突然笑了。
他甚至没有环视全场寻找道笙的身影,灼灼目光准确无误地停留在她脸上。
校长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可能是一枚重磅炸弹。
但他又不能这个时候上去阻止。
道笙蓦地呼吸加促,气息紊乱,脸色微红,不知道是温度太高,还是因为什么。
“上面那些话,代表的是全体高三同学,而接下来,仅代表我个人。”
道笙的心跳骤然如擂鼓。
这一次,她很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心衰,而是因为紧张。
她好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
“我,傅白榆,”傅白榆目光多了柔软,薄唇一张一合,唇边是宠溺的弧度,“将在六月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之时,和高三十八班道笙同学,共赴佳期。”
最后四个字,让本来就心情亢奋的学生们,彻底沸腾。
校长气得胡子乱抖,悔不当初。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小子之前不仅没拒绝他发出的主持人的邀请,还主动提出要上台宣誓,原来藏了一手在这里!
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找傅白榆当主持人!
可无论如何,成人礼还得接着办下去,校长只能忍气吞声示意流程继续。
傅白榆下场后,台下的议论声像是炸了锅似的,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他们不知道傅白榆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在成人礼宣誓仪式上说出这种话,可转念一想,他是傅白榆啊。
那个高冷孤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傅白榆。
又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