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尔!”司璃不由得叫出声来。
铁木尔在一群彪形大汉的簇拥下,目光闪烁地望着司璃,脸色很难看。他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才恶声恶气地说:“也珠,原来你真的是个奸细!兰诺贵女对你不薄,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好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快快束手就擒吧。念在当初相识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让你死得很难看!”
“哈哈哈,哈哈!”司璃突然发出清脆的笑声。在笑声在深夜的风里传得很远,衬着周围的死亡气息,很有一些诡异的味道。
“兰诺贵女对我不薄?若不是你们月然人,我还好好地呆在北境国,怎么会成了你们的奴隶?我对她恩将仇报?好,你说说,我怎么恩将仇报了?”司璃的黑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奇异的光。
“你……”铁木尔向来不擅言词,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莫清商的王妃!”
铁木尔的意思是,司璃在兰诺贵女面前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撒了谎。但司璃却故意曲解他的意义,秀眉一扬道,“怎么,我是莫王妃,就成了兰诺贵女的忌讳,莫不是,兰诺贵女也对莫王爷,有什么非份之想?”
“你,你胡说!”铁木尔急了。
司璃却抓住机会,继续说:“怪不得兰诺贵女处处看我不顺眼,处心积虑要害我。还深更半夜派你来抢宫杀人!我明明是你们月然国皇帝的座上宾,兰诺贵女是什么东西,胆敢动我?我劝你,识相些快点退兵,回去告诉兰诺贵女,不要再惦记别人的男人!若是走得晚了,赫里赫皇帝回来,怕不打断你的狗腿!”
铁木尔听了这话,心里更怒了,一股子热血直冲顶心。他吼道:“赫里赫算得什么东西,告诉你,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你连你们自己的皇帝也敢骂?难道兰诺贵女想造反?”司璃拼命提高了嗓音喝道。她拖着疲惫已极的身体与铁木尔胡搅蛮缠,就是为了引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好把他打入叛逆的深渊。没想到,铁木尔这么快就上了钩,妥妥地把短处送到了司璃面前。司璃当然要抓住时机,狠狠打击。
司璃话音刚落,周围不由得静了一静。正如司璃所判断的,兰诺贵女派铁木尔攻进皇宫是为了什么,在场的将士们大部分并不清楚。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司璃这样先入为主地给兰诺贵女扣上一顶叛逆的大帽子,这些士兵们不由得有些犹懵了。
眼看着刚才跟着自己喊打喊杀的士兵们,忽然间都退出了三步开外,铁木尔更急了,他怒吼道:“不要听这个奸细信口雌黄!她是北境人!你们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兰诺贵女吗?现在皇上在流沙谷遭了暗算,特命兰诺贵女赶快清除宫中奸细,防止敌军势大。你们怎么还不动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铁木尔扔开了手里的剑,一把抢过身边一名士兵手里的火把,用另一手从怀里摸出令牌,向四周亮了亮,比划着说:“快快冲过去,抓住那个女的,违令者斩!”
“是皇上的令牌,皇上的令牌。”铁木尔附近的几个士兵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声说,一边说着,一边就又把刚刚放下些的大刀举了起来。
“对,快冲上去,不要再给那个妖女施毒药的机会。冲上去,抓住她,这是皇命!”铁木尔身边有个机灵的家伙,看上去像是铁木尔的副官,趁此机会拼命煽动着。
司璃神情一凛,又一声清冽地娇喝,“慢着!不想死的,就别过来!”
说着,司璃把身子略侧了侧,让帐篷外的人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帐篷里面情形,那一地层叠着的死尸,着实可怖。尸体后面,帐篷的更深处,随着司璃刚刚的娇喝又隐隐站出一个人来,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高高地举过头顶,作势欲洒的样子。
司璃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一下,却继续大声说:“这里面有南诏国药王的传人,天下第一擅毒的喜阳大人,刚刚那些毒,只不过是个开胃菜。”
“嘶!”人群齐齐地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大部分人都站住了脚步。他们是后来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看刚才先来的一群人一个个盔歪甲斜、衣衫不整、神情恍惚、伤痕累累,谁还不知道是发生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呢?再说,帐篷里还有那么多的尸体呢!
死伤了那么多人,还是开胃菜。那里面的大毒枭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况且,他们也都有耳朵,刚刚听了那个女人自己说,是赫里赫皇帝的座上宾,又是什么王妃,而派自己来抓她的兰诺贵女,则让她给扣上个叛逆的大帽子,这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
想到这里,包围着帐篷的士兵们甚至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了一步。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想抗命吗?”铁木尔咆哮起来。他现在也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着了司璃的暗算了!虽然司璃说的话,基本上就是真相,但是真相是不能被暴露的啊!想到这里,铁木尔唰地一挥宝剑,吼道,“给我上,后退者死!”
“后退者死!”这是月然士兵自参军那天起就深深刻在脑海中的烙印。他们听到这命令,不由自主地又向前迈开了脚步。司璃心中有点慌,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再努力吓他们一下,就听帐篷里喜阳低低的声音传来:“快回来!”
司璃不再犹豫,一闪身隐回到帐篷里,喜阳则轻轻巧巧地从尸体堆里闪出来,奔至帐篷门口,一手拿着一只烛台,一手向前一扬。肉眼并不能看到的什么东西被她洒了出来,紧接着,喜阳用火一燎。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随即,帐篷外面的人堆里爆发出一阵极为恐怖的呛咳声。
冲在前面的一群人,拼命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咳得面红耳赤,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更可怕的是,这咳嗽停不下来,他们咳着咳着,竟然喘不上气来,就青紫着脸色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活活憋死了!只有几个身体素质极好,反应又极快的,拼命掉头向外冲,靠着肺里存下的一口气,冲到了十丈开外,才觉得稍稍能够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