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莫清商深深的、深深的,仿佛是自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伸手摸了摸司璃的头,低声说:“你身上有伤,不耍说那么多了。闭上眼晴睡一觉,万事交给我。”
莫清商一边说,一边伸手拂上了司璃的睡穴,司璃的目光顿时变得迷离起来。
“记住,以后在外人面前,你我依然是陌生人。你还是药王谷的传人也珠、吴三妹。”
莫清商的话音刚落,司璃的眼睛已经合上。长长的睫毛衬着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像极了此刻莫清商的心情。
司璃说得没有错,更何况她已经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也许她曾经也如自己一样,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而不得不玩弄权谋。可是此刻,司璃失忆了,现在的她宛如新生,是纯净骄傲的女子,确实不该让那些阴谋诡计沾染了她的心。
“司璃,你不用担心,一切的肮脏与黑暗,都由我来承担好了。”莫清商喃喃地在司璃耳边说了这句话,又不舍地望了司璃一眼,毅然站起身来,走出了帐篷。
现在,他还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陪伴在司璃身边。未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段很艰难的时光。不过,他胸有朝阳,又何惧前程暗淡呢?
从那一天开始,在司璃留在苦水部落养伤的整整十余天的时间里,莫清商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帐篷里。每天,喜阳都会按时过来给司璃上药、行针,帮助她调理身体。之后,喜阳因为顶着个婢女的名头,不得不在帐篷里陪她呆上一会儿,不过,只要到了下午,喜阳定会离开。
司璃不知道为什么,喜阳不像她们刚刚从南诏国逃出来的时候,对自己那么亲近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看什么都新奇,总有好多话题想跟自己分享。喜阳开始变得沉默。
有时候,司璃自己忍不住,也会向喜阳打听一下莫清商的行踪。可是,喜阳大多数时候也是不知道的。偶尔会告诉她,看到莫清商带人出了营帐,或者是看到莫清商带人从外面回来。司璃想到自己现在与莫清商的“关系”,自然也不敢去问其它人。
在司璃养伤的期间,铁木尔倒是来过几次,送过来一次北境国那边来的吃食,同时也带来了兰诺贵女交待的一些差事,比如翻译一遍北境国的文章,或是写一封汉文的书信,又或者就一些事情向她讨意见。看来,兰诺贵女倒不是很介意她药王谷毒女这个身份,甚至还通过铁木尔向她讨过一两味无伤大雅的类似迷药的东西。司璃想了想,都一一满足了兰诺贵女的要求。
兰诺贵女也再没有跟司璃提过,她当初给司璃服的那颗毒药的解药,看来,兰诺贵女一定认为,如果她真是毒女,自然可以顺利地解毒。如果她不是毒女,那待她毒发再处置也不迟吧?
阿日汗和穆勒也来看过司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向司璃讨解药了。看来,莫清商吓唬他们说过的那些话,他们还真是放在了心里。司璃觉得,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得配合一下莫清商的谎言。于是,她又故意借着饭食不可口、或者是仆人们伺候得不称心,小小地做了些手脚,让分配给她的几个仆人吃了些苦头。
这些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就被报告到了阿日汗了穆勒那里,于是,他们对司璃的手段更加深信不疑,也就更加又恨又怕地来司璃这里献殷勤,希望司璃能够把解药交给他们,不要给他们留下后患。
司璃跟喜阳商量了一下,配了几味滋养身体的药粉给他们,阿日汗和穆勒吃了,只觉得身轻体健,比常日更舒坦了几分。大漠人头脑简单,他们便认为自己的毒已经解了。当然,他们也知道,司璃想要再次下毒,也不过就是举手投足的事情,所以,他们对司璃也就更加恭敬了。司璃养伤的这段日子,还真就过得不错。
有时候,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流云和飞鸟,司璃会恍惚地以为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天才的中医少女,不过是在繁忙的课业和工作之余,在塞外的某个地方度假而已。
与司璃恰恰相反,莫清商这段时间的日子,很不好过。
不知是哪个渠道泄露的消息,或者说,是当初夜天望狼狈不堪地逃回北境国的时候,就把莫清商进入大漠的消息带了回去。莫清商与苦水部落和兰诺贵女私下里达成协议后不久,北境国的一道国书就到了月然国。
国书的内容,居然是莫行之请求月然国皇帝赫里赫,帮助他清除叛逆莫清商。随着书信而至的,是北境国与月然国交界处的一座城池的地图,还有一件草签的文约。莫行之居然答应赫里赫,如果赫里赫能够帮助他,把莫清商杀死在大漠,他就把这座城池送给月然国。
消息自兰诺贵女处传到了莫清商的耳中,莫清商大怒!莫行之身为北境皇帝,竟然将自己的领土与子民拱手让人,就冲这一点,莫清商更加坚定了杀掉莫行之夺取王位的决心!
可是,随着赫里赫追杀莫清商的皇命在大漠中传开,莫清商的日子更难过了,他必须整日异容,在兰诺贵女和苦水部落的众多士兵面前也不能露出真面目。
更加危险的是,他现在不能确定,兰诺贵女或者是阿日汗、穆勒他们,会不会有一天见利忘义出卖自己,毕竟,赫里赫为了抓到莫清商,也是花大价钱定下了赏格的,这些大漠人会不会见钱眼开算计自己?莫清商只觉得自己周围全是窥视的眼睛。
当然,莫清商必须要稳住,他不可能逃走,必须能坚持一天就多坚持一天。因为慕容漪正带着人,疯狂地在月然国都附近寻找着离魂草。
如果被人发现,莫青商就躲在月然国都,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是那离魂草又该向何处寻呢?莫清商望着自己帐篷的门柱上,用小刀刻下的一个个“正”字,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再拖一些时日,司璃的毒可就不好解了!
如果司璃永远不能恢复记忆,那他莫清商的生命也就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