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兰诺贵女好似松口气地点了点头,“我一直怀疑,这个商清为了什么目的要来帮我。他只跟铁木尔说起了这个计策,却没有告诉铁木尔,他为什么要向我献计。如此说来,最起码,他此刻没有恶意?”
“我想是的。”司璃说,“在我们北境国,有一句俗语,叫作无利不起早。这个商清既然是一个商人,那么算盘一定是打得很精。他肯帮我们,必然有他的目的。但是,他若不肯说出来,光靠我们去猜测,那必须是千难万难,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倒不如让铁木尔大人直接去问他一问。”
司璃说着,转向铁木尔,“这个人若是希望促成与兰诺贵女的合作,希望获得贵女的信任,必然会把他自己的价码亮出来的,到时候,再看能不能接受便是。”
兰诺贵女欣然地望着司璃,眼睛里闪着亮光,“也珠啊。你们北境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多弯弯绕?难不成,你就是长生天派来帮助我的?这件事本来我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的,让你这么一条条地一梳理,立时就清晰了,你还真是机智聪明。”
司璃心里响起警铃,对于铁木尔带来的商清的建议,她本不欲多说,也不想多说,但是却又不得不说,心里已经很难过了。现在,兰诺贵女又把自己捧得如此之高,心中未尝没有对自己的猜忌。想到这里,司璃连忙说:“兰诺贵女过奖了。”
她貌似心虚地看了看兰诺贵女,又说:“我出身商家,家中父兄亲长均为商贾,打记事起便跟随着家人走南闯北,于经营之道还是有一些心得的。刚才铁木尔大人说起商清这件事,我便发现,这权谋之术,与我们家传的经营之道,也是有很多的相通之处的。”
见兰诺贵女和铁木尔都凝眸看向自己,司璃接着说:“不论是商人行商,还是这个商清给兰诺贵女出谋划策,为的无非都是一个‘利’字。只不过有些是金钱之小利,有些可能是荣华富贵的大利。”
“而且,那个商清与铁木尔大人的交往,我看着也很像咱们商人之间的讲价钱,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最后这生意能不能做得,还要看是不是能让双方都得到好处。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这叫做共赢。”
“共赢?呵呵,也珠啊,你嘴里总是能冒出一些新词儿。听着觉得生僻,但是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兰诺贵女心里咂摸着司璃的话,轻轻点头。
“兰诺贵女你又过奖了,这可不是什么新词儿,做生意的谁不知道呢?一桩生意,总得买卖双方各有所图才能做成。即便是一文钱的生意也是如此。那个商清跟兰诺贵女提出的这个主意更是如此。贵女受益,那个商清也受益,方能达成。否则,商清不会肯做,贵女更不肯做的。”
司璃长篇大论地一口气说了半天,听得兰诺贵女心浮气躁,铁木尔更觉得不知所云。不过,最后一句话,两个人都听懂了,也深以为然。
兰诺贵女点点头说:“你们北境人轻商,我们月然国人也不擅长做生意。没想到,今天让你一说,这做生意里面还包含着这么多的学问。好,那我就准你把这件事当成生意来谈,那么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说着,见司璃刚才说话说得颇多,说得嘴唇都干了,兰诺贵女竟亲自走到案边,倒了半盏凉茶向司璃递了过去。
在铁木尔杀人般的目光中,司璃连忙闪过一边,不敢接兰诺贵女的茶水。她一边连连施礼,一边低头惶恐地说:“我怎么敢劳动兰诺贵女,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兰诺贵女,此时大概是已经把司璃当成是自己重要的谋臣,也可能是想起了这些天来,司璃给她讲过的那些古人礼贤下士的故事,坚持着把茶水递向司璃,一边说:“你这是哪里话来?我把如此机密大事都托付给你,就没把你当成外人,喝我一杯茶水又如何?”
司璃才不傻,仍然坚持避开,嘴里说道:“那商清不知道兰诺贵女的真实身份,才动了让贵女与皇帝联姻的念头。这手法虽然不够磊落光明,但也无可厚非。现在我们不能直接拒绝他,否则说不出原因来,让他觉得我们不想与他合作,事情就麻烦了。”
“这时候,那个商清正等着我回信儿,那我该如何说?”铁木尔破天荒地问。
司璃看了铁木尔一眼,淡淡一笑道,“无非是一个字,‘拖’吧。铁木尔大人可以去跟那个商清说,兰诺贵女对他的主意很感兴趣,可是不知道如何去做。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另外,大人也可以直截了当地问那个商清,做了这单生意,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想得到什么?”
铁木尔看了看司璃,觉得她说得也有一定道理,便将目光投向了兰诺贵女。兰诺贵女倒是干脆,她沉声道,“这件事,我都听也珠的。既然也珠都教了你怎么做,你便去做吧。”
铁木尔听了,没奈何地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了。”说着,又冷冷地看了司璃一眼,便匆匆出了帐篷。
兰诺贵女看着铁木尔的背影,半晌幽幽地说:“也珠,你不要在意他的态度。他从骨子里就是看不起我们女人的。你做的越好,他越是妒恨。以为我不知道?哼,此时我也是用人之际,不得不在你们两个之间和和稀泥,不过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司璃还真没想到,兰诺贵女竟然是从这个角度来理解铁木尔对自己的敌意的。司璃假装委屈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兰诺贵女放心,我明白了。我只看贵女吧。”
“嗯,这就对了。”兰诺贵女伸出手,大力拍了拍司璃的肩膀,举止动作中阳刚之气十足,好像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弱弱的贵女,而是一个要行大事的枭雄了。
兰诺贵女说:“好了,这么半天你也累了。那粒药吃下去怕也不是很舒服吧。你下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八壹中文網
“是。”司璃顺从地点了点头,行了个礼,慢慢退出了帐篷。她走进自己与拉珠共住的帐篷,拉珠依然没有回来。司璃见四下无人,脸上的神色迅速垮了下来。
她轻轻恨声道:“莫清商,我知道是你来了!可是,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