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听了兰诺贵女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兰诺贵女一眼。很多年后,当兰诺贵女坐在草地上,看着自己的孙儿辈无忧无虑地在追逐嬉戏时,她应该感谢自己在当时的那一刻,给予司璃的尊重和信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司璃,听了兰诺贵女的话,虽然深恨她的自私和残忍,但还是很欣赏兰诺贵女识人的眼光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像在附和兰诺贵女的意见。
铁木尔见劝阻无效,只得躬身后退,让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位置。兰诺贵女再三地打量了司璃几眼,一字一句地说,“也珠,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故事,你可要听好了。”
接着,兰诺贵女便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初寡,虽然已为人妇,但风韵尤存。
当年的赫里赫,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奉父母之命,携带着礼品,远道前来奔丧。
没想到,自幼身体强壮、发育良好而且欲望强烈的赫里赫,被姑姑的成熟韵味所迷惑,竟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借着酒意,强暴了自己的亲姑姑。
兰诺贵女的母亲事后十分气愤,也感到非常的羞耻。可是,她驾不住赫里赫苦苦的哀求,加之大漠人对贞操之事并不太介意,所以放过了赫里赫,没有向他的父母告状。
可谁曾想,赫里赫食髓知味,之后竟然悄悄多次跑来与兰诺贵女的母亲幽会。兰诺贵女的母亲也是心中寂寞,又贪恋年轻人的美妙,所以竟然半推半就,一来二去,就有了兰诺。
兰诺贵女的母亲想要把兰诺打掉。可是赫里赫这时候舍不得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想了个办法,让兰诺贵女的母亲谎称兰诺是她死去丈夫的遗腹子,又悄悄跑到一个非常遥远的草场去生下了兰诺。
月然国疆域广大,兰诺贵女的母亲生孩子时又没有外人在场,几个月后她才抱着兰诺贵女回到月然国都,兰诺贵女的实际年龄也就被蒙混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就这样,兰诺贵女慢慢长大。因为兰诺贵女的母亲心中有鬼,也因为赫里赫一直暗暗与她来往,所以兰诺贵女并没有与母亲一起回到她名义上的父亲的部落里去,而是在月然国都长大。兰诺贵女的母亲死后,赫里赫干脆把她接进了宫里抚养。
小时候,兰诺贵女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厉害的皇帝表哥,而且这个表哥还很喜欢自己,经常会赏赐一些东西,都是其它姐妹们没有的。兰诺贵女还很得意。
可是,当兰诺贵女的母亲临死时,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兰诺贵女,兰诺贵女才感觉到深深的屈辱、羞耻和被欺骗、背叛的愤怒!相比于真正的帝女,兰诺贵女得到的那一点点小小的恩赐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着兰诺贵女时而平淡时而悲愤的讲述。司璃的心渐渐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直觉地感到,兰诺贵女这是要做一件惊天的大事啊。她是要把她本应该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一切都拿回来!
果然,司璃脑子里刚刚一转这个念头,就听到兰诺贵女咬牙切齿地说:“谁稀罕他那些小恩小惠,按照你们北境人的说法,我才是皇朝的长公主。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司璃听得心脏怦怦直跳。而铁木尔这时候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虽然早就知道兰诺贵女的身世,也知道兰诺贵女一直在暗中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可是他再也想不到,兰诺贵女的目的居然是这天下!他还以为,兰诺贵女只是想保住自己现有的荣华富贵,不被别人轻视和小觑呢!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真是天真又迟钝。
铁木尔忍不住呛声道:“可是,贵女,您、您是个女儿身啊!”
“啊哈?我是女人又如何?哈哈哈,果然,连你也瞧不起我是个女的!”兰诺贵女脸色突变,指着铁木尔怒骂道:“我的母亲是公主、我的父亲是皇帝!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人能有比我更贵重的血脉!我是个女人又怎么样?我哪里不如男人?你说!你说!!”
司璃眼看着,兰诺贵女的口水都快喷到铁木尔的脸上了。而高大威猛的铁木尔,则在兰诺贵女的怒斥下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靠到了帐篷的篷布上。
司璃赶紧说:“公主请息怒!”
兰诺贵女猛然回头,“你是在叫我?你叫我什么?”
司璃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也珠在这里叫您公主。你不是什么贵女,你本来就是一位尊贵的公主嘛。”
兰诺贵女脸上现出笑容,刚刚歇斯底里的神情略收了收,看了司璃一眼,又看了看铁木尔,怒道:“若不是你自小就陪在我身边,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还不如也珠有见识,这就是你们男人,我呸!”
铁木尔脸涨得通红,目光阴森得扫了司璃一眼,让司璃蓦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敏感地意识到,铁木尔对自己十分仇视。是因为自己刚才帮着兰诺贵女说话吗?
说实在的,司璃说刚才那几句话,确实有推波助澜之意。但是,那几句话也可以理解为在帮助铁木尔开脱……可是,铁木尔竟然没上当。看来,这个铁木尔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不过,好在司璃现在已经有了兰诺贵女保驾护航,倒不怕铁木尔威胁了。她扭过头去不看铁木尔,字斟句酌地对兰诺贵女说:“兰诺贵女,我虽然能够明白你心中的想法,但是,这个世道,终究还是对我们女人不利。如果您心有大志,更要小心行事。您的这番心思,今日以后,请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了。”
兰诺贵女闻言,又认真地看了司璃一眼,点头赞道:“也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有见识也有良心的。放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说着,兰诺贵女还拉起了司璃的手摇了摇,真的好像亲姐妹一般。
司璃心中冷笑,你忘记刚才给我吃的那粒毒药了?脸上却不露半分愠色,只是缓缓点头。
兰诺贵女又瞧了铁木尔一眼,挑衅地说:“铁木尔,你待怎讲?愿不愿与我共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