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濯的心情十分复杂,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眼下最关键的,自然是救回阮凌寒。
屈子明不愿意说没关系,方才得知阮凌寒被挟持的一瞬间的怒意慢慢平复下去,既然屈子明要拿她要挟,那么肯定不会离得太远,自然而然,阮凌寒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这样一想,赫连濯终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赫连濯也也恢复了清醒,他将一直压着的屈子明捆起来,然后将他推到许成济面前,让许成济控制着对方,自己则不动声色的对隐藏在暗中的暗卫做了个手势,立刻便有暗卫去搜寻阮凌寒的下落。
赫连濯又低声对许成济道:“方才那个小叫花子一定知道些什么,派人跟着他,将他抓过来审问。”
许成济不屑地白了赫连濯一眼:“早就跟着了,那小叫花子在叫花子窝待着,什么举动都没有。”
没有在意许成济的态度,赫连濯的心思全在救人上,听到许成济的话,他点了点又道:“这里交给你,我去审问那小叫花子,那小叫花子在哪?”
“城北角宗府。”许成济没有隐瞒,毕竟救出阮凌寒也是他所期望的。
得了地址,赫连濯二话不说便直接从酒楼二楼一跃而下,准备直奔角宗府,角宗府离城中心不算近,赫连濯向着城北一路狂奔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地方,找到地方之后,那小叫花子一直被许成济的人监视,方才许成济已经命人传了消息,若是见到连公子,便将那小叫花子交给连公子,此刻赫连濯一出现,一直负责监视小叫花子的那人立刻将人拎出来交给了赫连濯。
“多谢。”简单的道了谢之后,赫连濯便将目光落在小叫花子身上,不得不说,这小叫花子聪明的紧,竟然知道要不动声色的给他报信,若不是暗卫之后传来的消息,怕是赫连濯都要认为他是许成济或者屈子明的人了。
不过对付聪明人就好办了许多,赫连濯看着被捆住手脚满脸怒气在地上挣扎的小叫花子,给他松了绑,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问:“想要吗?”
小叫花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孩子,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将头扭了过去不理会赫连濯,不过赫连濯倒是没有介意,而是继续说道:“若是想要,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当然了,你不想要也可以,但是我就会把你重新捆上,还给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到时候他会怎么对付你,我就不知道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在这一番利诱加威胁面前,他的面容立刻就有所松动,支吾了片刻,便抬起头问道:“是不是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让他放我走,还给我银子?”
“不错,是的,那么你现在考虑好了吗?可以告诉我了吗?”面对孩子,赫连濯显得十分有耐心。但救回阮凌寒迫在眉睫,所以这份耐心也是有限的,若是小叫花子说得话不实不尽,那么哪怕是个孩子,他也不会手软。
好在,这小叫花子脑子也转的十分的快,见赫连濯问他,他飞快的答道:“这位公子爷,你想知道些什么?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赫连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询问:“方才是谁让你去酒楼给我传信的?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小叫花子挠了挠脑袋,答:“记得记得,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仙女姐姐,但是她没穿女装,穿的是男装,她给了我一个银锭子,让我去酒楼把那句话捎给你们,说只要跟你说了那句话,你一定会再打赏我的,我就去了,没想到你真的没食言,只不过你又追过来再问一遍是干嘛?”
“你不是说她是男装打扮吗?那你怎么知道是姐姐不是哥哥?”赫连濯十分会抓重点,一下子就抓到了要紧处。
那小叫花子倒是镇定自若,他瞪大了眼睛道:“我当然知道啊,姐姐跟哥哥是有区别的,那个仙女姐姐,她没有喉结。”
赫连濯倒是没想到小叫花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待他回答,只见小叫花子又解释道:“我从生下来就在京都城,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我是在这京都城长大的,小时候分不清男女和达官显贵,不知道哪些人脸上笑嘻嘻实际上却坏事做尽,吃了不少苦头,差点丢了小命,后来有个住持老头捡了我,教会了我识人,时不时的接济我,给我饭吃,我才能平安的长这么大。”
不过寥寥数语,听在赫连濯耳朵里却有些动容,他可以想象一个几岁的小孩,孤独无助的活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当下便有些不忍,不等他开口,那小叫花子接着又道:“像大爷您这样的,还有仙女姐姐那样的,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虽然你刚刚说的话十分凶狠,但你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所以我才会告诉你实话,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都问吧。”
“我想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你的?除了让你给我报信,还说什么了?”赫连濯目光紧紧盯着小叫花子,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好在小叫花子没有犹豫,他仔细想了片刻后,道:“是在酒楼附近的街巷里找到我的,她还说若是你出来了,就叫你回去,不要离开酒楼。”
“不要离开酒楼?”赫连濯细细品味这句话,忽然电光火石之间,他心里有了答案。
也许,紫苏是想告诉他,阮凌寒并没有被关在其他地方,而是就在酒楼,他忽然回想起离开酒楼之前许成济脸上的不动声色和屈子明嘴角的冷笑。让赫连濯忍不住怀疑,莫非这两人是早有串通?
又或者是两人合起伙来演的一出戏给他看?赫连濯有些不确定,心里忽然就开始七上八下,回想起方才许成济的表现,确实不像是刚刚知道阮凌寒身份的样子,既然他知道了阮凌寒的身份,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也早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恶意还如此之大,对阮凌寒又呵护备至,说明了什么?
说明许成济的身份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更深层次的身份,只是他的暗卫并没有查出来罢了。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跟西域国的王子屈子明搅合在一起,看方才他同屈子明谈话的内容,不难猜到他和屈子明之间一定是存在某种合作关系的,否则他是断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让利五成这样的话来。
不过也很有可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但回想起长久以来许成济对阮凌寒的态度,赫连濯又不那么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会为了利益去害阮凌寒,毕竟方才得知阮凌寒被挟持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慌乱和焦虑不似作假,他看向屈子明的目光也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看起来他是真的十分在意阮凌寒,但也不排除作戏的可能。
只是,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赶紧赶回酒楼,最好是能够同紫苏汇合,就能知道阮凌寒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了,阮凌寒是在紫苏眼皮子底下被挟持的,赫连濯相信,凭借紫苏的功夫,对方绝不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线索,而他也相信,紫苏一定是发现了线索,但单靠她自己一定是无法安全的救出阮凌寒,这才会急忙来向自己求援,想到这里,赫连濯立刻派暗卫去寻找紫苏,这丫头估计这会儿正在谋划救出阮凌寒呢,但他此刻更加需要她来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将命令传达给暗卫之后,赫连濯转身想要回酒楼,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头,看着面前的小叫花子,问他:“我给你饭吃,你可愿意从此跟着我?”
“跟着你?有什么好处吗?有衣服穿有饭吃有床睡?”小叫花子抬起头,神情认真地问。
赫连濯点了点头,答:“不仅如此,我还能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可以有花不完的银子,但跟着我也很危险,可能会随时没命,你愿意吗?”
“我需要考虑。”令赫连濯意外的是,这孩子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给了这么一个回答,这也令赫连濯更加欣赏他了,原本他只是可怜这孩子,而且他还有识人这一特殊技能,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泯灭在市井之中,所以打算将他带入军中,给他一口饭吃,但这孩子谨慎的性格引起了他的注意,有识人的功能,胆大心细,或许,这孩子可以加入暗卫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赫连濯做了个决定,他没有勉强眼前的小叫花子,而是道:“我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若是考虑清楚了,就去城外秋水阁找王管家,告诉他是连公子叫你去的,他就自然明白了,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小叫花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赫连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然后转身往酒楼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