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闻言,先是给陛下磕了个头行了礼,才道:“陛下,可否容草民先给太子殿下把把脉?”
陛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同意。
胡大夫上前两步,走到软塌边,伸出手替太子殿下把了脉,片刻之后,才回答道:“陛下,太子殿下确实是中了断肠草之毒。”
废话!这还用你说!李太医等人在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是太医,若是连太子殿下中了什么毒都分辨不出来,那么他们这太医院也确实该解散了。
不过这话太医们也只敢在内心腹诽一下,当着陛下的面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听到胡大夫的回答同太医的诊断一致,陛下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紧张地问:“这毒能解吗?”
“自然是能的。”胡大夫答道:“只不过殿下中的这种毒虽然不是什么奇毒,但倒也有些麻烦,容陛下给草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微臣定然还陛下一个生龙活虎的太子殿下。”
“要这么久?”陛下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不是奇毒吗?怎么还需要这么长时间?”
见陛下龙颜不悦,李太医等人暗暗在心里长出口气,暗道幸亏方才将胡大夫推了出来,否则眼下倒霉的就要是他们了。
胡大夫倒是没有太医们这么多想法,只是道:“陛下容禀,实在是解太子殿下之毒需要的药材颇为难找,您也知道太医院内的药材如今实在是很难说得上安全,草民只能让草民的药童去宫外采买药材,等到药材准备齐全之后,太子殿下需要在药浴里泡上一天一夜,之后再服两天药即可将余毒全都清出体外,故而需要三天。”
胡大夫这么一说,陛下顿时就想起太医院偷换公主药材之事,脸上顿时露出山雨欲来的表情。
李太医等人则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胡大夫:“好你个胡大夫,还以为你不记仇,没想到竟然借着给太子殿下解毒的机会,暗中提醒陛下太医院的失职,果然是山野村夫,心胸狭窄之辈。”
然而就算太医们再恨再骂也无济于事,毕竟人家胡大夫说得是实话,胡大夫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太医院如此坑害他,险些要了他的命,此时坑太医院一把,对他来说心安理得的很。
想到赫连濯如今还身中剧毒,公主的病也才刚刚好转,陛下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气,尽量和颜悦色地同胡大夫道:“药材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只需将所需药材写下来,朕会安排人去办,这几天,太子殿下就要劳烦胡先生了!”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胡大夫连忙跪下磕头连声道:“草民惶恐,草民必当尽力。”
陛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公主的病已经大为好转,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距离半月之期只有不足七日了,你可明白?”
“草民明白!草民这就去准备太子殿下的药方和公主殿下的药材!”胡大夫十分识趣的回答。
陛下挥了挥手,示意胡大夫可以下去准备了。
胡大夫一走,陛下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他看着底下站着的太医院众人,连连冷笑:“好啊,好一个太医院!”
一听这话,太医院众人连忙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齐声称道:“臣有罪,臣有罪。”
“确实有罪!李太医,念你推荐有功,你去负责将胡大夫要的药材全部准备齐全,这一次若是再有差池,朕砍了你的脑袋!明白了吗?”陛下厉声呵斥道。
“罪臣明白。”李太医连忙磕头谢恩。
“至于其他人等……”陛下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地上跪着的众人,然后开口:“其余所有人等,全部杖刑三十,罚俸半年!”
“谢陛下,谢陛下。”大难不死,剩下的太医们全都心有余悸,哪里还敢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全都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磕头谢恩。
处理完了这些办事不力的太医,接下来就该轮到丽妃了。原本这事是赫连濯一力办理的,然而赫连濯此刻生死未卜,陛下爱子心切,自然不会劳动太子殿下,想了想,便差人去问阮凌寒:“太子妃方才不是晕倒了吗?派人去看看太子妃怎么样了,若是没有大碍,便传太子妃上殿来答话。”
“是,陛下。”内侍答应一声,便前往太子宫去了。好在阮凌寒只是方才那一瞬间受到了点惊吓,并无大碍,所以一听陛下宣她上殿,她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便立刻赶过去了。
而乾坤殿内,陛下已经命人将丽妃和宋太医押上来了。
丽妃一见到宋太医,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当下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陛下,陛下,臣妾错了,真的不是臣妾干的,臣妾是受人蒙骗!”
阮凌寒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丽妃说到这里。
一想到萌萌公主如此年幼被人暗害,而赫连濯方才更是为了替她抵挡了那枚暗器,现在还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阮凌寒心里的怒火便像是火山般窜了出来,层层叠叠地像是燎原之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的理智都吞噬了。
阮凌寒缓缓走上前,向着陛下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丽妃娘娘,您说是受人蒙骗,有证据吗?臣妾这里有人证和物证都能证明他们是受你的指使去换掉了公主的药材,您可有什么说辞?”
“贱人,陛下面前,何时轮得到你来说话?”丽妃勃然大怒,但碍于陛下在场,也不敢多过放肆,只能在嘴上逞一时之快。
陛下头一次没有向着她,而是面露不悦:“丽妃,休得放肆,太子妃是朕让人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你对峙,现在太子妃说得话你可要听清楚了,想仔细了再开口,若是太子妃冤枉了你,朕自会严惩,但你若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拿不出证据,朕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被陛下这么一吓唬,丽妃当时腿肚子就开始打起了哆嗦。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道:“陛下,臣妾,臣妾也有人证!”
“是吗?传人证!”陛下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知道这件事跟丽妃脱不了关系,但前方战事吃紧,他还需要依仗丽妃娘家的势力,去前线替大禹王朝抗下敌人的攻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现在就处置了丽妃,但心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萌萌和赫连濯都是他的心头肉,而丽妃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动了他此生最看重的两个人,这对于陛下来说,无异于是龙之逆鳞,触之即死。八壹中文網
所以此刻丽妃居然说她有人证,陛下的心里倒是十分复杂,一方面既不想立刻就处置了丽妃,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够严惩对方,以报萌萌和赫连濯之仇。
听到陛下说传人证,阮凌寒也十分好奇,明明此事已经基本坐实了丽妃的罪证,怎么陛下居然临到关头还犹豫了,丽妃还有人证?什么人证?阮凌寒也好奇地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丽妃口中的人证上殿。
等到人证来了之后,众人才发现,丽妃口中的人证,竟然是她的贴身婢女馨儿,阮凌寒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这馨儿,怕不是来给丽妃顶罪的。
果然,馨儿一上殿,跪下就开始哭诉:“陛下,陛下,是奴婢罪该万死,不关丽妃娘娘的事,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娘娘根本毫不知情。”
“哦?”陛下明显有些不信,别说陛下了,就是阮凌寒都知道,馨儿必然是得了丽妃的什么许诺,才会公然在大殿之上替人顶罪,但陛下似乎没看出来的样子,还在追问:“究竟怎么回事?你这奴婢快快从实招来!”
“是!”馨儿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交代:“那日在御花园,胡大夫得罪了娘娘,奴婢生为娘娘的贴身婢女,自然是看不下去的,本想着砸了胡大夫的药庐替娘娘出气,不想竟然被太子妃娘娘阻拦,奴婢深受丽妃娘娘恩典,太子妃和胡大夫坏了娘娘的心情,奴婢怀恨在心,便找机会偷拿了娘娘的腰牌,假传娘娘的命令,让小太监去监视太子妃和胡大夫。”
说道这里,馨儿怨恨地瞪了阮凌寒一眼,然后接着道:“数日前奴婢得知,胡大夫缺少一味药材,就去太医院打听了,得知胡大夫缺少的是白术之后,奴才便给了宋太医和李太医的药童小栗子一些银钱,并欺骗他们说是丽妃娘娘让他们这么做的,才哄得他们将白术换成了白禾给了胡大夫,原本奴婢想着,只要公主出了事,那么胡大夫和太子妃娘娘都逃脱不了罪责,那么奴婢也算是为娘娘报仇了,这一切丽妃娘娘都不知道,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瞒着丽妃娘娘悄悄做的,还请陛下明鉴!”
馨儿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便不再多言。
“这就是你说的人证?”看着馨儿伏在地上的身影,陛下忍不住面色阴寒的质问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