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欺软怕硬的本事一流。见阮凌寒只身一人来太医院,立马就闹将开了,全都叫嚣着:“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是太医,不是犯人,放我们出去。”
“快点放我们出去!你一个后宫妃子,有什么资格把我们关在这里?真是胆大包天,我要向陛下上奏。”这些人明明知道把他们关在这里是太子的意思,不是阮凌寒的意思,然而他们不敢跟赫连濯叫嚣,便想尽办法找阮凌寒的晦气,试图以此来安慰自己。
好在阮凌寒可不是原主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可是在现代社会摸爬滚打,一步一步白手起家的女强人,自然不会被这么点声势就被吓唬住。
阮凌寒根本不去理会这些人,而是细细地在太医院里仔细搜查,来之前她已经问清楚了,胡大夫需要的是白术,而太医院拿给他的确是白禾,白禾跟白术虽然名字相近,但药效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白术性温、味甘、有苦味,归脾、胃经。补气健脾,燥湿利水,止汗等作用。主要用于:脾虚食少,腹胀泄泻,痰饮眩悸,水肿,自汗。
而白禾的功效则完全与之相反,而且两种药的外观也相差不少,白禾外表呈圆黑色,而白术的外观则是长条状的白色,按理说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就算名字相近,但也是决计不可能搞混乱的,这里可是堂堂太医院,胡大夫因为过于信任太医院,所以当时当对方将药材递给他时,他并未打开装药材的包裹看一看,而是直接拿回去交给了药童熬夜,等到熬完药后,见药材呈现出的色泽和气味似乎跟自己想要的不太一样,他才阻止了婢女将药端给公主,谁成想就是这一举动,才救了公主的命,否则公主本身就感染瘟疫,再加上这么一副药效完全相左的药,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只是,这药材到底是谁拿给胡大夫的呢?阮凌寒问了赫连濯,据说没有一个人承认,大家对此都含糊其辞,说因为当时太忙了所以没有看见,不知道是谁拿给胡大夫的,更有甚者,甚至说是胡大夫自己拿的,想要栽赃嫁祸给太医院。
虽然本朝太医们的地位不高,但现在没有证据,纵然是太子,也只能将他们关起来,而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毕竟胡大夫只是个民间大夫,为了个民间大夫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去严刑拷打太医,那太子的声誉就全完了。
这也是为什么赫连濯同意阮凌寒来查案的原因,毕竟阮凌寒这个太子妃在这群太医们眼里,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太子弃妃罢了,就算沾了高人的光,会做些衣服又怎么样,如果不是陛下需要留着她笼络前朝旧臣的心,估计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这些是这些太医们的心里话,所以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阮凌寒,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而也正是因为此,阮凌寒查起案子来才更加方便。
阮凌寒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药柜以及所有存药材的地方,她发现放置白禾的地方跟白术的地方,根本都不在一个区域,这也就是说明,是有人故意将白禾当做白术拿给胡大夫的,而胡大夫出于对太医院的信任,并未做检查就带了回去,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谁故意将错误的药材拿给他的呢?
赫连濯问不出来,不代表她阮凌寒问不出来。阮凌寒自信地想着,在太医院又细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寻那些太医来审问,而是跟赫连濯报备之后,决定先去天牢探望一下胡大夫。
胡大夫相信阮凌寒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但他没想到阮凌寒竟然会来的这么快,在天牢里见到阮凌寒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见到阮凌寒,他显得既感激又委屈:“娘娘,草民是冤枉的!”
阮凌寒当然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否则根本就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见他,而阮凌寒之所以能够来,也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以她安慰了胡大夫两句,然后直接了当道:“胡大夫,我想救你,所以你要仔仔细细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明白吗?”
“草民明白!”胡大夫擦了擦眼泪,然后开始回忆:
“那天一大早,娘娘便出门办事去了,凝香阁只有草民和紫苑姑娘在,并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扰,当时草民正在给公主殿下配药,配药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味白术,草民便吩咐草民的药童小桑去太医院取药,因为缺少一味药材,草民便一边等小桑取回药物,一边先给凝香阁又杀了一遍毒。”
说道这里,胡大夫顿了顿,接着道:“娘娘您也知道,杀毒是一件非常细腻又耗费时间的活,一直到草民将整个凝香阁都消完毒了,草民的药童小桑还是没有回来,草民觉得有些奇怪,以为他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但是公主用药的时间快到了,草民便出去寻小桑,谁知道刚走到御花园,就见到小桑蹲在地上一直哭。”
像是想起了当时小桑的惨样,胡大夫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当时小桑蹲在地上,草民觉得奇怪,将他拉起来,才发现他整张脸都被人打肿了,草民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太医院的人打的小桑,草民知道,他们对草民有怨气,觉得是草民抢了他们的风头,但是碍于草民在给公主治病,又得了圣旨,他们不敢对草民动手,便拿草民的药童出气。”
胡大夫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们不但将草民的药童小桑打成重伤,还放言说要药材没有,除非草民亲自去取。草民听了这话,便知道只能自己亲自去了。于是草民便将小桑送回了凝香阁休息,草民带上药材包裹便亲自去太医院了。”
说道这里,胡大夫的面上有些难看:“当时草民以为,草民到了太医院之后,那些太医们对草民的药童尚且如此,对草民的态度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谁知道,那些太医们见到草民,却仿佛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不但没有像对小桑那样对草民,还对草民笑脸相迎,听说草民需要白术之后,立刻将草民带去的包裹装满递给我,还殷勤备注的请草民喝茶,草民当时心里觉得疑惑,便留下来喝了杯茶,想问清楚小桑挨打的事,谁知道太医们没有一个人承认的,都说小桑一定是去错地方了,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小桑这个人。”
“没有见过小桑?”听到这里阮凌寒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是啊,”胡大夫点了点头,然后道:“草民也觉得奇怪,草民虽然对皇宫不熟,但是草民和草民的药童对太医院的路还是认识的,毕竟我们本来就是进宫为公主治病的,太医院的路是一定要记下来的,当时草民就觉得十分蹊跷,可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小桑,更不可能去打他,草民虽然心里奇怪,但也只好拿回药材回了凝香阁。”说道这里,胡大夫长叹一声,然后道:“再往后的事情娘娘应该都知道了,草民从太医院拿回来的不是白术而是白禾,因为闻着气味不对,草民便没有直接拿给公主,而是先尝了一口,等到草民醒过来的时候,草民就已经被关在了天牢里。”
原来如此。
阮凌寒将胡大夫说得话仔细回味了一遍,发现好几个地方都很奇怪,不过她还是先挑重要的问:“那你还记得当时给你药材的人长什么样吗?”
胡大夫仔细回忆了半天,痛苦地摇了摇头:“当时好多人围着我,全都一个劲儿地跟我说话,我……我真的没有看清是谁给我的包裹,而且当时我原本是想打开包裹检查一下的,但是那些太医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全都拉着我坐下来喝茶,我当时想着小桑的事情,一时间就忘记了检查药材,将药材拿回去之后,我将药材给了药童就去找小桑了,我当时着急想确认小桑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了被别人打了,还是太医院想捣什么鬼,所以拿回去之后也没有检查药材。现在想来,这些太医一定是故意的!早有预谋的!哎!都怪我,太大意了!”
胡大夫后悔不已,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大家,毕竟他出了事,不说公主殿下的病,阮凌寒和他的药童,以及凝香阁的众人,到时候谁都跑不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公主陪葬!而这些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当时他坚持要检查一下药材,或者说回来后自己去熬药而不是将药材交给药童,那么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胡大夫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才会连累自己连累大家,这几天在天牢里,他后悔不已,更多的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若不是怕连累别人,他甚至想自己顶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