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赫连濯从阮凌寒这里出来,带着人去查看阮凌寒所说的密室的时候,那里早已化成了一片废墟。底下的人回报说:“不知道怎么就起的火,因为是在假山后面,所以没有人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东西全都烧光了,露出一条石梯来,但石梯被损毁严重,根本没办法下去人,想来下面也没有什么东西,都烧成这样了,就算有,估计也都烧没了。”
面对这一地的狼藉,赫连濯面色阴沉,确定阮凌寒说的是真的,他下了死命令:“就算是烧没了,也得给本宫清理出一条路来,本宫要亲自去石梯的下面查看。”
“是。”有了赫连濯的死命令,旁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加快了清理进程。
三全见一时半会儿也清理不出来,便上前道:“殿下,不如先回寝殿等吧,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殿下连晚膳都没用,万一饿坏了可怎么办。”
赫连濯此刻哪有心情吃饭,但看了看三全,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冷哼一声,率先往寝殿走去。
到了寝殿,赫连濯命三全将整个太子宫里所有人员的名单抄了送来,三全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但还是立即照办。
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下人不敢怠慢,很快三全便将名册呈了上来,其中有个名字让赫连濯的目光停留了很久。
“吴天功?太子府总管太监?本宫怎么不知道我的太子府换了管事的?”赫连濯挑了挑眉,看向三全,语气不轻不重地说。
三全连忙解释:“殿下,之前的管事原本是奴才的干儿子,但……上次殿下遇刺,皇后娘娘说总管太监伺候不当,没有替殿下守好家,便将他发配去浣衣局了,吴管事是皇后娘娘指派来的,奴才原想禀报您,但一来您受伤昏迷,二来皇后娘娘向来将您视如己出,她说只是一个总管而已,而且有皇后娘娘做担保,不必知会您,所以奴才也就……”
“呵,三全,你什么时候成了皇后娘娘的人了?本宫倒是头一次知道。”赫连濯望着三全,语气淡淡道。
一听这话,三全连忙跪下,不停地磕着头道:“奴才死罪,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赫连濯倒是从未怀疑过三全的衷心,只是这次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三全是他贴身之人,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旁人利用,那他身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是以,赫连濯对一直不间断磕头的三全道:“好了,起来吧,一会儿自己去领四十杖刑。”
“是,奴才遵命。”三全又连连磕了几个头,才敢站起来回话。
“这个吴天功,你去查一下他的详细情况,一个时辰内给我。”赫连濯淡淡的吩咐。
“是。”三全立刻下去办了,片刻之后,便将吴天功的所有生平全部呈了上来。吴天功这个人,从14岁就进宫做了太监,当时还是阮兴朝的时代,吴天功14岁时,家人因为贫穷将他送进了宫,换了三两银钱。
小小年纪的吴天功在宫里饱受冷眼,阮兴朝对于太监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否则当初也不会到死都没人愿意救他,而像吴天功这样一没什么背景,二又没银钱的刚入宫的小太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每天干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粗活,一直到吴天功三十岁,阮兴朝的朝廷败亡,吴天功此时也仅仅混到了御膳房的管事太监,皇宫沦陷的时候,吴天功没有逃走,而是率先投降,许是看他识时务,又或许是觉得一个御膳房的太监也没什么威胁,不管如何,当时冲进皇宫的镇国大将军霍向明没有杀他,而他也就这样一直留在了宫里做个御膳房的掌事太监。直到后来皇后娘娘过世,如今的皇后娘娘被册封,那之后他便被调去了皇后娘娘的宫里,这几年一直在皇后娘娘宫里做事,但也只是一直在外殿伺候,据说皇后娘娘同他并不亲近,这次指派给殿下您,说是看他勤勤恳恳为人忠厚。
表面上来看,吴天功就是个身世凄惨但清白,为人忠厚老实的老太监。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但赫连濯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而是吩咐三全道:“安排人盯着他,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要记下来,听清楚了吗?”
“是,奴才记下了。”三全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下面的人了。
不得不说,赫连濯的眼光确实毒辣,这个引起了他注意的太监,正是那同黑衣人在密室里会面的太监。
而吴天功这里,虽然还不知道赫连濯已经在查他了,但他称为“殿下”的那年轻人早就拖人给他传了话:“这次火烧密室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赫连濯一定会遍查太子府的每一个人,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当着总管太监,什么事都不要管,否则一旦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赫连濯一定会查到。”
“是,老奴遵命。”吴天功向来对这位“殿下”的话奉为天旨,此刻主子发话了,他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将自己屋内的一切看起来可疑的东西全都烧成了灰之后,才慢慢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了眼睛假寐。
夜色已深,许是那场火烧的太大的原因,一直到快天亮,终于将下面的空间清理出来。看着尚未明朗的天色,想着昨夜赫连濯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反正密室的残骸已经清理出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三全便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才命人去禀告赫连濯。而他自己昨天办完事后,自己去刑罚处领了四十大板,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得知密室清理好了之后,赫连濯想了想,还是命人去将阮凌寒请了过来,说是请她一起用膳。
阮凌寒一听这话,便明白赫连濯定是有事要找自己,便带着紫苏和紫苑匆忙地赶来了太子殿下的寝宫。
见阮凌寒气喘吁吁地一路跑来,赫连濯忽然没那么着急了,连忙安抚阮凌寒坐下,之后又命御膳房做了各式各样的早点送了过来,看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点心和粥,阮凌寒忍不住问:“殿下难道当真是叫臣妾来吃早餐的?”
赫连濯但笑不语,只将餐点往阮凌寒面前推了推,然后才开口道:“这么早叫爱妃过来,一定饿坏了吧?快来尝尝,这都是本宫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做的。”
看着赫连濯殷勤的样子,阮凌寒不好拒绝,只好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口中答道:“多谢殿下,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爱妃随意。”赫连濯言笑晏晏,一副温柔的表情。
等到阮凌寒吃得差不多了,赫连濯才道:“不知道爱妃有无兴趣同我一道去参观一下所谓的密室?”
“殿下相邀,臣妾自当跟随。”阮凌寒站起来,行了一礼,方才回话道。
接下来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了昨日阮凌寒被打晕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已经被吴天功等人付之一炬的密室。
此刻太子府的侍卫们已经将密室的残骸清理了出来,等到赫连濯等人到的时候,已经能约莫看见底下的状况了。阮凌寒在赫连濯的搀扶下,再次下到了那间密室。
此刻这间密室里已经没有了昨日阮凌寒看见的那些兵器铠甲的影子,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一片焦黑,然而依稀能看出来,这是个很大很空旷的地方。
望着焦黑的一片空地,赫连濯忍不住发出冷笑:“想不到,我堂堂太子府守卫森严,竟然被人在地下建了密室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听到太子殿下如此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阮凌寒全都跪了下来,口中称道:“臣等死罪。”
阮凌寒还是第一次见到赫连濯霸道的样子,虽然前一世见惯了大场面,但此刻还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赫连濯沉默了几秒,便让众人起了身,然后留下一句:“给我狠狠地查!”便带着阮凌寒大步离开了现场。
回到寝宫之后,赫连濯屏退了其他人,独留下阮凌寒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也没了调情的心思,而是认真的开口问阮凌寒:“你在太子府的这段日子,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这个问题其实在赫连濯开口之前,阮凌寒就已经想过了,但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可疑之人,唯一令她觉得可疑的,便是昨天打晕她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既不像是侍卫,也不像是太监,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有他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阮凌寒便将前面的亮点疑惑说了出来。
但赫连濯听了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里可是太子府,既然不是侍卫也不是太监,那么什么人才能够在太子府里来取自如呢?
两人一时之间全都陷入了困惑。
阮凌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一定不是太监或者侍卫,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得不到答案,那就只有查了,一查到底,只要存在过,便总会有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