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桥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可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莫名的,给人一种心酸的感觉。 有几个职工知道怎么回事,鄙夷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了被几个女同志拉着的曲丽荷身上。 呸! 真不要脸! 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勾勾搭搭,如今还好意思在人家未婚妻面前说这些话。 这就是道德败坏啊。 也就仗着有个副厂长的爹呗。 就算打她了,怎么不打别人只打她呢? 还不是自己有问题! 曲丽荷此时没有察觉到别人异常的视线,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她的胸腔好像有一把火在烧,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这个贱人打死。 从小到大,她何尝受过这个委屈? 尤其被人扇耳光。 简直是太屈辱了,她气的脸色铁青都要疯掉了。 更别说,这个贱人还满嘴胡说八道。 她从来就没这么说过,一个字都没有! “夏至桥,你撒谎,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些话,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曲丽荷气急败坏跺着脚失去了理智一般的破口大骂。 职工们神色异样,没发现曲丽荷这么能骂人,而且,还骂的这么难听。 夏至桥惨然一笑,眼泪终是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她揪着两侧的裙角,声音哽咽,“我不是第三者,我和李鹏成是正式定亲的,我们都要结婚的,我怎么就成了第三者?”
这个年代,人们的道德观念都很强,第三者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说这话的夏至桥脸色涨红,神情仓皇无措,一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无端的,让人不得不同情起来。 虽然没有询问当事人,可在场的职工们差不多都猜了出来。 肯定是曲丽荷按耐不住了,看到人家正牌未婚妻来了,就想要羞辱人家逼着人家和李鹏成退婚自己好上位。 还什么一个聪明美丽又能帮助他的姑娘,那不就是说她自己吗? 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有几个深受其害的女职工脸上露出了同情和鄙视。 有一个女职工想了想,这样的场面,得让领导们看到,免得一个小小的文员,天天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 于是,她悄悄的离开了。 老钱挠了挠头,这叫什么事啊。 可这么多人围着,也不好看呢。 他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可正摸着脸疼的一抽一抽的曲丽荷因为愤怒而淡去的疼痛瞬间袭上来。 真的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她又想起了刚才夏至桥打自己的几巴掌,她想说夏至桥怎么打自己的,却又觉得没面子。 她阴狠的目光看向夏至桥,“姓夏的,你打我都是有证据的,我要去医院验伤,尤其是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不会放过夏至桥的。 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可是,刚说完这番话的曲丽荷,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眼光好像不大对劲。 肯定她的脸又红又肿都是巴掌印。 丁大姐快人快语,“丽荷,你啥意思啊,你脸咋地的啦?”
赵主任对旁边的一个女职工说道,“你把小镜子给她照一照。”
真是的,想要作践夏至桥,也得有证据啊。 无论哪个时代,女孩子都爱美的,家境好一点的女孩子都喜欢在口袋里放上一个小镜子。 这个女职工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镜子拿出来,递给了曲丽荷,压低了声音道,“曲丽荷,你的口红有点花。”
曲丽荷将小镜子拿过来。 就看到镜子的她披头散发,嘴角上方还有一坨口红,看起来好像马戏团的小丑,但是,以为被打的红肿不堪的脸上却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她忙掏出手帕,去擦那块晕染开的口红。 随后,她扯扯嘴角,却依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曲丽荷气急败坏的将小镜子塞到了女职工的手里,迁怒一般的指责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她是厂子里最漂亮的姑娘。 形象也是很重要的。 女职工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真是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她退后了一步,明显的不想搭理曲丽荷了。 赵主任觉得头疼,“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不上班吗,赶紧的,忙你们的去。”
又看向曲丽荷和夏至桥,神情严肃的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打谁了,告诉你们,不许撒谎,打人可是犯法的。”
曲丽荷忍着疼痛大声的喊道,“是这个贱人打我,我没打她。”
“曲丽荷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那是同志,不是敌人。”
赵主任不得不义正辞严的警告道。 她是妇联主任,不管夏至桥是谁,此时不说点啥,过后姓丁的老女人又该说她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而这时候,远处急匆匆的走来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威严的样子,夏至桥双手攥在一起,这人就是曲丽荷的父亲。 当年大哥来造纸厂为她讨要说法,也是想要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上午来的,直接找的领导,也是曲丽荷的父亲,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曲副厂长负责的。 可是晚上的时候,派出所的公安就来家里通知,说大哥抢了造纸厂出纳员的提包,那里面有工人这个月的工资,如今大哥已经携款潜逃…… 夏至桥冰冷的视线扫过疾步匆匆走来的曲副厂长。 大哥虽然性子急躁,可是为人正直,断不会做出抢劫的事情来。 尤其还是这个当口。 这件事,和曲丽荷的父亲绝对脱不了干系。 夏至桥的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可是眼神清澈明亮,她用最无辜的神情,说着最真的假话,“……她的确没打我,但是我也没打她,是她自己打自己,至于为什么,我不明白。”
说到这里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赵主任,“您是这里的领导吧,曲丽荷方才和我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那个和李鹏成两情相悦的姑娘是谁,您能告诉我吗?”
曲副厂长的脚步一顿,这是李鹏成的那个未婚妻吗? 女儿不是说那是一个粗鄙无知硬逼着李鹏成和她订婚的泼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