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看着在对自己眨眼睛的老鼠,弯下腰,摸摸它的小脑袋,问它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灰色的老鼠原地转了两圈,咬住他的裤腿让他往鱼塘那里走。
明雪跟着它来到早就没有鱼在里面的鱼塘前,看到九忧正在拿着小石子打水漂。
他也没问明雪在屋子里干什么,只是递给他几个新捡的小石子,让他试试,看他能不能赢过他。
明雪连着打出几个小石子,一个比一个远,看的九忧不服,问他是不是练过。
“小时候跟邻居家的大孩子学的,只是我养母认为去河边玩不安全,看着我不让我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玩打水漂了”
明雪看着恢复平静的鱼塘,想象父母在傍晚的时候在这散步的情景,这鱼塘里的鱼都是羡慕和祝福着他们的吧。
明雪看着已经要西斜的太阳,回转身走回屋子,重新拿起母亲的日记看起来。
人求神拜佛时,通常会做什么?上香?进贡?布施?做好事?
都是在做一件事,总结就是财可通神,说出自己的所求,做出实际行动,祈祷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对嘛,财可通神,求人办事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就张口啊。
我终于明白过来年轻人的意思,不能在这干着急,什么也不做,让昕雪一个人去扛,我们是夫妻,要同心同意,要一起面对前面的路。
昕雪那边越拜越高,一眼望不到头的求愿天梯,在云里雾里时隐时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愿神殿。
同心。
我不敢耽搁时间,马上翻箱倒柜的找出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是昕雪母亲偷偷给昕雪的陪嫁,好不容易才留下的一只细金手镯。
我们两人生活困难的时候,昕雪几次想过把它典当了应急,可我知道这是昕雪母亲,我的岳母很辛苦才能留给女儿的嫁妆,也是留给昕雪唯一的念想了。
我没有办法,就把这只细金手镯给藏了起来,怕昕雪真的会给典当了,更怕昕雪伤心。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得不拿出来用,我找出盒子直奔果园寺,想求寺里的住持帮我做场请神法事。
住持没有接我手里的东西,很直接的说,这是佛寺,只供佛敬佛,普度众生,哪会做什么这种法事啊。
我真是病急乱投医,全然忘了这是佛寺。。。
正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我,被好心的住持带到了小佛堂,说有一个人或许能帮我的忙。
此人正是托昕雪抄经的大方香客,他今天来寺里,就是来取昕雪已经抄好供在佛前的经书。
我对这位品貌不俗,衣着得体的男人有几分印象。出手不小气,每次来寺里都是住持亲迎,是寺里的贵客。
我对他说:想请您做一场请神法事,助我妻子求愿。
颇有气度的男人抬起头上下的打量了我一下,神色自有所思,略有些考虑的静默后,才和我搭话。
“请神法事不难做,难就难在请神容易送神难,没有哪个神会轻易插手人间的事,乱了规矩。毕竟修行不易,好不容易到了神位,为了一个人间男子的私情,沾染因果,没意思”
我听男人的话音有希望,想都没想就跪在男人面前,说只要他肯帮我这一次,握愿意付出所有,粉身碎骨也不怨不争了。
“又是这一套,你自认为情深无悔,私自留住妻子在身边,让她上不了天,入不了地,为了你的深情,她反过来断了自己的轮回,让自己没有回头路,真是一笔说不清的情债!”
男人眉目严肃,语气庄重,意有所指的敲打了我一翻,我听的心碎,可也突然恍然大悟过来,是自己一时糊涂,看不破,入了魔,本想和昕雪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可到头来还是害苦了她。
“算了,能及时回头,放下痴念,也是我佛慈悲,你与昕雪的造化,是另一个人的一场劫数”
男人说话间已经亲自扶起把我扶起来,让我快点回家,说是这会昕雪怕是已经从求愿天梯下来了,让我快回家里照顾好她吧。
我一听到昕雪已经回家了,暗沉的心重新明亮起来,给男人诚心诚意的鞠了一躬后,回转身就十分火急的往家跑。
明雪看到父亲对这个大方香客的细致描写记述,怎么跟九忧那么像?不会?就是他吧?
题外画面。
男人看着明风消瘦虚幻的背影,只有深吸一口气,暗自沉默,把明风留下的那个细金手镯收好,看向天边的眼神变了又变。
男人打发走明风后,没急着走,反而坐在那里安心静思,听外面的风吹鸟吟。
“你这次又安了什么心?这么花精力的帮那个笨男人?”
不知何时,男人的对面出现了一位老者,老者阴沉沉的看着还在那闭目养神的男人,周身散发着逼人的阴气。
“哎,每次见面都是这么冷冰冰的阴气重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要是三伏天还好,现在这艳阳天的,真是破坏气氛”
男人对着老者习惯性的发着牢骚,对老者这种端架子的假把式很看不上。
老者冷哼一声,对男人说的话还是老样子的不在意,随男人说什么,听过就过去了。
“等到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就是她还愿的时候,任谁也不能阻拦,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一场了断”
老者跟男人说完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会男人,抬腿就要走。
男人还是坐在那里不动,轻轻把头转向一边的桌子,伸出手翻看一本装订精致的经书,眼神闪过一丝精明,故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自顾自的说起来。
“凡事皆有可能,不可思,不可言,如一味求因轮果,过思,过言,陷入执拗,非要按照自己的所想所为,有什么因自然就接什么果”
男人知道这话老者肯定能听到,还不忘逗一下老者。
“下回再想给什么符,什么纸的,不一定非得喝上一杯茶,攀个人情,直接麻利的给不就行了?谁敢对你五爷多嘴?”
老者也不让着男人,回嘴一句。
“下回也学着让帮忙抄点什么,不就是想人家找你办事嘛?明珠大人真是够费力气的!”
两人就这样隔着空气互相膈应着对方,都是一样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