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进入到这个小院里后,发现这里全然变了样子,他似乎已经是这院子的一员。
“长生哥你快点,帮我哥把这红绸子挂好,还有那些座椅板凳,帮我搬搬”
明雪听到一声长生哥后,反应的倒是自然,不受控制跟个木偶一样的回答着好,嘴里说的话都不用想,一句一句都是机械式早已经安排好的台词。
明雪看着院子里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在准备婚礼,和他说话的是妹妹,与他一起忙乎的就是哥哥。
难道这院子每一天都是在重复以前的生活,或者是一个片段?满姐姐说过,有人看见过这个院子里有灯光和人影,难道是看到了院子里不停重复的情形?
明雪跟着满脸喜庆的哥哥一直在忙,屋里屋外的不停收拾,妹妹也是勤快的准备着要出嫁的东西,明雪在屋子里挂红绸的时候,看到了整齐的摆放在衣架上的红嫁衣,还有放在床上的红绣鞋。
明雪对兄妹俩叫他长生哥从不适应和被迫反应,到终于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时的熟悉,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兄妹俩看上去的那么高兴,实际来说是强颜欢笑,脸上都是在假笑。
明雪跟哥哥坐在那里闲谈,虽然嘴上是在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客气台词,可明雪确定,这个叫长生的人心里对妹妹即将出嫁是有难言的不舍。
不会是对妹妹有感情,没有表白就要看着喜欢的人出嫁,心里难受?
明雪就像一个分裂开的人一样,身体要按照剧本忠实的表演,说着属于自己的台词,可他的心里时时刻刻在感受这个长生哥的隐藏心情。
明雪直到帮忙结束,都在这个院子里老实的扮演长生哥。
哥哥是个勤劳护家,有一身力气,对妹妹很疼爱的好哥哥,除了尽心尽力的为妹妹准备出嫁的事宜,还和长生小声说着心里的不舍和难以掩饰的喜悦,说自己对得起早逝的父母,把妹妹好好的看顾到出嫁了。
长生显然和兄妹俩很熟悉,是经常来往的朋友,见哥哥那开心欣慰的样子,长生陪着哥哥回忆起以前的生活,除了兄妹二人相依为命,长生也是这个院子里重要的人。
不过是很重要的朋友,一个叫长生哥的人。
明雪敏觉的感到长生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看着是一样的高兴和感慨,其实心里在暗暗的想着别的事情。
等到明雪看到眼前的情形已经是要举行婚礼的画面时,明雪感觉到在院子的外面,来了一个有着熟悉感觉的人。
是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鬼仙。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明雪耳边响起。
明雪握住手上的佛骨珠,让佛骨珠将自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起码不用再这么一心两用,他在可以身心合一的时候,来到了院子的门口。
那位鬼仙一直痴痴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对明雪的到来没有什么在意。
明雪看到他拿着一个木盒,脸上的神情有着止不住的哀伤。
明雪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淡淡的看着明雪。
“没想到来的是你,大出我的预料”
冥界的鬼仙宫都是积年有功德的老阴魂,渡过天劫,能自由在人界与冥界穿梭,虽然天地有别,但沾了一个仙字,身份可大有不同。
明雪问他手里拿的可是明夜珠?
见明雪问的直接,鬼仙点点头,问明雪扮演这个长生是什么感觉?愿意继续把这出戏接着演下去吗?
“演与不演,答案都是一样,你妹妹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我看她的魂魄已经快要消散,要是不想办法补救的话,你们兄妹怕是要真正的永远相隔”
明雪的话让鬼仙放声苦笑,明雪第一次看到这么难以形容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我妹妹在人世苦熬的久了,执念剜心,魂魄淡薄的我都要看不到她了”
鬼仙把木盒打开,一个像是玉雕的树叶显露出来。
鬼仙告诉明雪,他找了多年,求了多年,终于上天成全,能够补魂凝魄的明夜珠到他的手里了。
“只是我的妹妹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她梦想要共度一生的大夫,已经是她夫君的人,我用尽全力成为鬼仙,想要找到我的妹夫,可惜,一直都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魂飞魄散,还是两人终究无缘,无法相守”
鬼仙在被无声的受害后,心里一直记挂妹妹和妹夫,凭借着心里难忘的牵挂,竟然成为了鬼仙,一直以来在默默守着这个院子,而她的妹妹,自从逝去后,就一直在这个院子里等着她的夫君。
明雪听的糊涂起来,满姐姐和他说的是这里尽是枉死的冤魂,这个妹妹不也是无辜逝去了吗?原因是回来的大夫要得到长青草和她哥哥手里的名贵药草。
鬼仙对明雪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急着解释,只是说,当年的事都是人的一念之差,流传下来的故事千奇百怪,没有真的故事。
鬼仙不愿多说,把明夜珠拿出来放在手里,伸出手,任凭这树叶般的东西飘向院子里。
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那么淡淡的影子就被一道柔光包围起来,院子里天天上演的幻象都被风吹散。
鬼仙见妹妹要消散的影子被明夜珠笼罩后,叹息一声,伸出手把明夜珠重新唤回到了手上。
“都是陈年的旧事,凭人怎么说,故事的主人公都死的死,散的散,这里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不知道哪一天这院子会破败到成为一堆瓦砾”
鬼仙收好明夜珠,说要去找陆判官,这么多年后,是该有个结束的时候了。
鬼仙指指这间小院,让明雪在小院再呆一会,今天就是小院有戏可看的最后一天,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幻想发生。
明雪回头一看,院子里正在举办热闹喜庆的婚宴。
他又是那个长生哥了。
看着大夫和妹妹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拜堂成亲,长生的心里强忍欢笑,看着亲如兄弟的哥哥在那里陪着宾客喝酒,长生的目光一直在桌子上的酒坛上。
喝多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了什么知觉,只要轻轻一推,就会瘫倒在地。
处理好所有人后,长生把已经昏睡过去的新郎官背着走下山,连同一筐的药材交给了一个蒙着面的人,看着远走的人,脸上的笑容才是真的在笑。
原来如此,是这个叫长生的人在背后做的事,一个谎言,没有人会想到的计划和细致的行动,让这个本该温馨的小院成为了一个鬼院。
明雪也长叹了一口气,人心的力量难以估摸,最容易忽视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人。
满姐姐找到明雪的时候,发现明雪正睡的香,好不容易叫醒他,还张口就要水喝。
满姐姐在山下呆了一晚上,没想到都日上三竿了还没有明雪的动静,就赶快跑上来看看。
明雪喝了足足一瓶的水才精神起来,让满姐姐和他去到院子里再看看这院子的样子。
两人一看,满院子的落叶和凄凉之景,看的人心里满是伤心。
明雪把自己在院子里的一切都跟满姐姐说了一遍,听的满姐姐止不住的唏嘘,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