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靠近一片林子的时候,边缘有正路可走,龙灵却故意进了林子。
但是进来后,他们走了很久,似乎一直走不出去,走着走着又回到原地了。
“师父,这地我们是不是来过?”琰摩早就知道不对劲了,故意等到此刻才问。
龙灵很是淡定,“知道鬼打墙吧?这就是。”
“你早就知道?”琰摩惊讶道。
他方才还在疑惑,以龙灵的法力怎会不知道这种异象,现在看来,她是故意进来迷雾之中的。
“带你见识一番。”龙灵说道,便一跃飞起,下了马。
“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赐我神灵,妖魔鬼怪速速现形!”
唰一下,她手中的黄符突然起了火,在她法力的控制下,几张火符散往四周。
火光照耀下,原本尽是迷雾的周围,一些飘忽不定的影子慢慢显现了出来。
四个白色身影抬着一顶白色轿子在围着他们转圈。
渐渐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了,四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脸色惨白异常,脸颊两边涂着红彤彤的两个小红圈。
他们似笑非笑的脸很是僵硬,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十分诡异。
他们抬着白色的轿子,不停的跑着转圈,似乎永远不知疲累。
突然,抬轿的四个男子慢悠悠的转头看往这边,嘴角浮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然后快速抬着轿子跑了过来。
琰摩见势赶紧下马跑到龙灵身边。
岂料龙灵突然飞起退往一边,冲过来的轿子直接把琰摩撞了进去。
他们抬着轿子忽而消失,忽而显现,越跑越远了。
龙灵疾飞着跟了上去,她还不出手,就是想让琰摩体验一下,不是说要练胆吗?这就是。
如若能激起他的自我保护,冲破幻觉而出,岂不是个最好的磨练。
以琰摩的视角看,他不是在轿子里,而是横睡在棺材中。
他拍打着棺材板,“师父!师父!”
四面都是木板,撬不开,拉不动,一直在晃悠着。
该死,他堂堂冥王要被小鬼运,还不知运往何处。
现在不能贸然出手,不知道龙灵跟来了没有,她应该不会眼睁睁看他就这么被掳走吧。
四个鬼突然停了下来,将轿子放于林中,而后他们便消失了。
龙灵也追上了,但却没有马上上前。
本来想带徒弟见识什么叫鬼打墙的,现在这情况,应该是有更厉害的东西。
片刻后,一阵浓雾袭来,被风吹散后,四个着红装的鬼抬着一顶大红喜轿出现了。
摆动的轿帘中,隐约能看到轿中坐着一个身着红装,头戴红盖头的新娘。
龙灵还是不着急着出手,有些玩心,想看新娘会不会露脸,看这女鬼漂不漂亮。
红轿在白轿前面停了下来,抬轿的四个红装小鬼也瞬间消失了。
两个轿子突然快速转动了起来,渐渐的白轿子也变红了,且很快就合并成了只剩一顶。
龙灵挑挑眉,觉得有些稀奇。
她的捉鬼生涯中,见过最厉害的白红双煞,下棺材,上喜轿,但是这种还是头次见。
她这徒弟今晚莫不是要当鬼夫了?
这徒弟除了胆子小,其他方面挺好的,主要是有钱,感觉遇到他之后每次捉鬼赚的钱都变多了。
如此财神爷,岂能便宜了连脸都不敢露的鬼?
龙灵向轿子飞了过去,但红色的大轿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落于地上,环顾着四周,皱皱眉,心知轻敌了!
她抬手,双指划过眼睛开了阴眼,可是刚刚睁开,什么都还未看清,就被撞进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她抬手摸了摸四周,俨然也是身处棺材之中。
这怎么还有两层棺材?
“莫琰?莫琰?”她试探的叫了两声。
毫无回应。
龙灵心知玩大了,怪她轻敌了。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龙灵一遍遍的念着咒语,所处的棺材开始抖动起来,越来越剧烈。
“急急如律令!”龙灵猛然睁开眼睛,周身禁锢突然炸裂。
破碎的棺材板都是真实存在的,碎片就落在周围。
她依然站于方才轿子所放之处,但此刻仅有她一人,轿子不见了,周围雾气腾腾,琰摩也不知所踪。
她抬手掐指算了算,眉头紧皱,竟算不出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百宝袋中拿出一个木制的细小长盒子,打开后,里边是几根黑发。
这是琰摩的头发。
龙灵收他为徒后,恐他有什么危险,就如现在这种情况,被鬼掳走了,所以她留他头发,必要时可追踪到他所在之处。
她将头发包于黄符中,施了法术,那黄符便化作了一只千纸鹤。
一摊开手掌它便缓缓飞了出去,龙灵紧紧跟在后头。
另一边的琰摩,已不是在棺材之中。
他身处之地,是一个满是喜庆红色的婚房。
而他自己,不知何时已身着红衣,床榻之上,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喜服头盖红盖头的女人。
琰摩眉头一皱,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再忍了。
他永生永世只会为了灵儿一人身着红装。
顷刻间,红衣少年已变成一身黑衣,眉心彼岸花灵印闪烁着红光,一身黑色长袍亦是布满了彼岸花花纹。
一身黑色,与大红的装饰格格不入,甚至显得突兀。
琰摩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一层嗜血的寒意。
他抬袖一挥,满屋的红色消失,顷刻间就变成了布满蛛网的残垣败壁。
虽已荒废久远,但还是能看出这地曾经是个房间,且就是一个婚房。
窗户上还贴着喜字,摇摇欲坠,破败的纱帐亦是红色的,只是被灰尘染脏了,地上也散落着未烧尽的红色蜡烛。
女人依旧一身红装坐于满是尘灰的床榻之上。
感知有很强大的阴气,她猛然掀开盖头,容貌倒是有几分娇艳。
眼前是一身杀意的男人,她微微一愣,知晓他不是人,但未能有机会去过地府的她,并不认得冥王的模样。
女人还未来得及开口,琰摩一掌过去,一阵黑雾散出将她包裹起来。
她惊愕瞪大双眸,随即变得惊慌,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鬼影正在慢慢模糊,直至消失,一身红衣装落了下来,上头布满了尘灰,已无方才的光鲜亮丽。
自始至终,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琰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死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连去地府的资格都没有,竟把主意打在他冥王身上,这不是找死吗?
永世沦为孤魂,不如灰飞烟灭,倒也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