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观战的陆舒依几人,本是留在半山之上,此刻却皆下了山下。
不因其它,只因两人比斗的琼石山上,虽不会如最初那般,只因海蜃一击便雪崩连连,却也不时有雪雾落下,兼碎石土屑,若留在山上,定是一番灰头土脸。
不过,几人虽是下了山,寻了处方位暂避,却仍是回头向顶峰看着,密切关注着这场比斗。
“苏公子似乎,未出全力啊?”
看了许久,元可可眸中一瞬疑惑,苏廷有何底牌,她虽无得尽知,却也是见过他开罗汉身,似那日与坠儿四人擂台相较那般,只要他开了罗汉身,实力便是数倍而长。
而如今,他虽与海蜃斗了许久,虽是不分伯仲,他却并未似那日一般开罗汉身,如此,该定是未出全力。
“便是开了,也无用。”
袅袅一语,兀的从众人身后响起。
几人疑惑回头,却见一道窈窕身影正向众人走近,虽是走近,但其人眸中却仍是定定看着山顶战况。
戚蓝!
见是戚蓝,高平盛与沫儿不由便是一番戒备,毕竟当时屠灭乾元道之景历历在目,亲历那事的几人,作出戒备之举,便如条件反射一般。
不过,只是一刻戒备,几人却又纷纷放松了开来,自是又想到了其中秘辛,知是误会了而已。
陆舒依也如众人一般,移目看向戚蓝,也是一番戒备,须臾也是想开,不由一通说道:
“你不是在弟弟眉心儿里吗?咋出来了?待不习惯?其实刚开始我也不习惯,后来……”
“他二人刚开始比斗,我便已出来了。”
戚蓝不愿听陆舒依啰嗦,一语打断,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又道:
“苏廷若是开罗汉身,实力确能瞬间提升数倍,但相应的,海蜃本体也会自天穹抽回对应体量的灵气,保持二人修为相当。故此,便是开了,亦是无用。”
闻此,众人也是无所意外,只觉这海蜃着实怪异,只为这所谓公平一战,便搞出这等无聊戏码。
毕竟灵兽,又非实在人类,该是想学如人一般的有理有利,才会如此。
“沐猴而冠。”
陆舒依一语嗤道。
众人正目看着场中之时,戚蓝却并未对场中局势多作关切,因以她所见,以苏廷之底蕴,若是海蜃本体果然只以同阶修为与他一战,怕多是会落败。
若是落败,虽不知海蜃口中所言那秘辛是何,她却也无太多在意。
抬步而前,戚蓝却是径向众人一旁的那名老者走去。
也便是敖不弃。
戚蓝知道,苏廷此来,可是专程来寻他的,此刻被海蜃本体缠住,所问之事,也只得由她代问了。
“你,可是龙族?”
戚蓝未做赘言,直直盯着敖不弃老眸,开口问道。
敖不弃也正如众人一般,正在怔怔看着顶峰战场,他从东洲来此数年,却是不知,如今东洲,竟会有如此修为冠绝之人,怕是连乾元道宗主向天心都难以匹及。
再者,他仍是不知那海蜃本体,实则并非仙神,如此,自是更惊诧了,一个凡人能与仙神战至如此,属实让人惊掉。
“啊?”
未料戚蓝如此一问,敖不弃一声疑惑,才是不舍移目,看向问与他的戚蓝。
戚蓝并未再做开口,她本就如此,不喜与人多言,刚才已是问过,且自知敖不弃已听得清楚,她自不会多问一遍。
敖不弃确是已然听清,一惊之下,却并未回答,而是目光游移,不敢正视戚蓝目光,双唇微启却又阖上。
“说!”
戚蓝见之,只得催促一声,话中隐含怒意。
敖不弃这才抬头,却并未看向戚蓝,而是看向一旁几名海盗与坠儿几人。
他知道,这几人与元可可几人不同,乃是倭桑人,他的踟蹰,便在于此。
自己远来瀛边岛,确是为寻查东洲灵气归苏一事,也确查出其与龙族相关,但因那暗行抽引天地灵气的龙族已然飞升,他的调查也只得无疾而终。
为继续追查下去,他才会尽力抓住任何蛛丝马迹,便是设法如那龙族一般飞升,都在所不惜。
只是,他毕竟不是龙族,虽学了那龙族飞升之法,也确催出了飞升异象,但并未完成飞升。
所谓化龙失败,真相便是如此。
至于他为何不肯开口,乃是因他阴差阳错下,在倭桑人中树立了一番威信,常被人以龙雏相称,若是在倭桑人面前自认,怕是以后会再难立足。
他这一番踟蹰,戚蓝看得清楚,虽无苏廷与停风王一脉那般有探查神识之能,却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遂冷笑一声,道:
“既然只是常人,只是招摇过市之徒,那留着你,便是无用。”
说着,她手中隐隐幻出一道青芒,作势便要向敖不弃刺去。
众人见戚蓝要开杀戒,慌忙上前阻止:
“戚姑娘,万不可如此,苏公子可还未做询问。再者,那海蜃本体让他留下,定是有所道理。”
戚蓝收起气芒,她本就无杀人之意,如此也不过是要向他逼问出更多。
虽是收手,怎奈敖不弃早已被吓得体如筛糠,惶惶求饶道:
“我确知些如何,比如那化龙之法,我曾有过尝试,虽未成功,却是知道该如何施做。”
“哦?”
戚蓝眉梢一挑,看来自己这番吓唬,确实有些效用,遂冷道:
“既知道,还不如实说来!”
敖不弃点头如捣米,一言一语便将自己所知秘辛说了出来。
此番,琼石山顶峰。
苏廷与海蜃本体正战得激烈,二人皆已是大汗淋漓,张口粗喘不停,却皆未停止攻伐。
实力相当的一番比斗,苏廷颇是惬意。
而海蜃虽是降了修为,却也是许久不曾如此酣畅淋漓一番大战,脸上也尽现满意。
他二人虽是满意,但脚下这座琼石山,却早已不堪其重。大战的崩响,早已引得一池岩浆翻腾咆哮,黑烟升腾直上云霄,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二人战至黄昏,脚下火山终是再难堪负,翻腾恣肆的岩浆,也终如水柱一般,冲天而起。
战在一处的二人,也终是被冲天而起的岩浆,分开了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