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一声粗狂笑声,自擂台对面传来。
苏廷几人抬头,见那处正设着一处看席,几名美姬将幽朔王围在一圈,或喂着果子,或斟着美酒。
“竟敢用玄色,当诛!”
元可可怒出一言。
苏廷看去,只见看席后遮着一片玄色帷幔,其上雕龙砌凤,端的是气派不俗。他知道,玄色水德,乃是本朝所崇尚颜色,非皇帝皇子不得使用,幽朔王却敢用之,可见他不臣之心,早已有之。
“可可,昨夜睡得,可还好?”
幽朔王一声阴阳怪气。
元可可斜目一嗤,并未理会。
“单怕你几人跑了,本王在营帐外设了三层守卫,却不想,你竟真敢应战。你几人在我封地数日,也算是探得了不少消息,自当知道我有何底气,却是不逃,莫非,是要安然赴死了?”
幽朔王此番,再无昨夜被苏廷制服时那般畏畏神态,反而满脸张狂,仿似这几人性命,已然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踏!
苏廷不作迟疑,一步踏上擂台,撩裙抬手,动作干脆凝练:
“何人上台,不需废话。”
“唔~”
见登台之人,确是那羸弱小子,场中不觉响起一阵咋舌声:
“竟是此人?莫非,堂堂奉州,龙帝脚下,是无人了吗?”
嘲笑声,淹没了惊诧。
苏廷不理,只淡淡看着幽朔王。
幽朔王随意一嗤,轻挥手道:
“上罢!”
终于来了!
苏廷不觉有了些紧张,定定看着来人处。
却见从后方走来一人,身形却是伛偻,被身后护卫推搡着走出,两腿都已是战战不停。
那人不停回头看着幽朔王,口中连连喊着不要。
苏廷侧头看去,竟觉得那人颇是熟悉,不只身形,求饶的话音也颇是熟悉。
只是,实想不出来是何人。
“上去!胆敢后退一步,即刻领死!”
幽朔王轻叱一声,那人身形不觉狠狠一颤,终是抖抖索索爬上了擂台,畏畏抬头,向苏廷看来。
苏廷这才恍然,来人,竟是张朝宗。
“做奸细,自古皆不得善终。你的报应,来的也颇是快了。”
场下,沫儿几人处,响来如此一声。
苏廷却是奇怪,他本已做好了鏖战一番的准备,却不想,上台的竟是张朝宗,这张朝宗何种修为,他昨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毋说鏖战了,能对上五招,都是他大度想让。
怎的会让他上台?莫非是这幽朔王表面奸猾,实际上却是要做个推舟人情,放自己几人离去?
他会如此好心?
虽是疑惑,苏廷却仍是仗出剑胚,斜指张朝宗,淡淡一声:
“来罢!”
只是,这淡淡一声,断无任何威压施出,却惊得张朝宗不由一震,两腿再难稳住,噗嗵一声竟跪了下来:
“苏……苏公子,大侠?饶命!”
如此擂台上,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朝宗一招未出,却是在开口求饶,场中不禁又是一番议论:
“这奉州来的张参将,可是灵宗境三阶修为,初到营中时,可是除了幽玄四将外,难觅敌手。怎的此番竟是如此模样?”
不少人不解,张朝宗在幽朔王营中,虽只算初来,却也以其修为不俗而颇有名声,此番遇上不过是个羸弱男子,怎的会如此怯怕?
众人不解,是因不知苏廷实力,但张朝宗昨夜,也算是与苏廷交过手,自己全力一击,打在他身上却是不疼不痒,如此恐怖底蕴,张朝宗怎能不怕?
更为憋屈的是,自己昨夜可是被捆着睡的,今晨一觉醒来,却见幽朔王正站在身前看着,身后还陪着几名守卫,自己狼狈之态,已是被尽收眼底,日后,怕是再难在这幽朔王麾下抬头了。他本欲悄然逃去,却不想,竟会被幽朔王拉来比擂。
如此,可是要让自己将颜面丢尽了。
苏廷见张朝宗竟是跪下了,不觉有些呆愣,他也算是常与人比较,却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决了。
“不然,你认输可否?”
苏廷试探一问。
张朝宗慌忙点头,如捣米一般。
“敢!”
擂台后方,幽朔王却是一声斥责:
“上了比武台,便是不死不休,何来认输可言?”
不死不休?
不该只是一番比试而已?怎的又成不死不休局面了?
“阴险小人,在此擅行规定,不怕被人耻笑?”
元可可看出了幽朔王用心。他定是认准了苏廷不会痛下杀手,适才会派张朝宗上台迎战,两个上来,只能一个竖着下去,如此,若是苏廷不敌,自是他心中所愿,但若是张朝宗不敌,苏廷定也不忍杀人。
不论结局如何,于幽朔王而言,都是双赢,而于苏廷而言,却都是输。
“这……”
苏廷确是犹豫了,他确无杀人心思,再者,这张朝宗虽所行不端,也算是奸恶之人,但与苏廷并无太多关联,他又怎能如此便将他杀死?
“张参将!比啊!”
幽朔王满脸盈笑,饮下身旁女子递来的酒,惬意咂舌。
张朝宗这才抬头,定定向苏廷看来一眼,又回头向幽朔王看去一眼,暗做了一番思忖,终是动了。
苏廷见张朝宗动作,也是仗剑而起,不论如何,先迎上这一击再说。
只是不想,张朝宗身形倏然冲出,却不是冲向苏廷所在,而是转身向看席上的幽朔王冲去,手中催出一道气芒,口中喊着:
“既是你要我死,我便拉你陪葬!”
话声凄厉,绝望如厉鬼一般,已腾空而起的苏廷,见状陡然滞在半空。
眼见张朝宗已冲上看席,离幽朔王只三尺不到,幽朔王却无丝毫慌张,伸手拿起一颗果子,饶有兴致的放在嘴里。
咔吧!
幽朔王轻轻咬开了口中果子。
咔吧!
同时,张朝宗的身形却陡然停在原地,再难前进分毫,手中那道气芒,已被他高高举起,却根本无法落下。
“嗯?”
如此诡异场景,自是惹得苏廷一愣。
元可可几人见此,也皆是愣在原地。
噗!
幽朔王眯着眼,将口中的果屑吐出,直落在张朝宗脸上。
噗!
也是同时,张朝宗身上,却爆出一声闷响。
细看之下,只见他后背衣衫倏得一阵起落,似有东西在衣物之内爆开。
随后,那衣衫便润湿起来,一团鲜血在他后背扩散开来。
“啊!”
张朝宗一声惨叫,凄厉却短促。
这一声叫后,他身形虽仍是停在原地,头却耷拉了下来,手中气芒也散了颜色。
竟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