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天和贾婵儿生辰只差两个时辰。
徐天天落地是在深夜,贾婵儿是在翌日清晨出生。
贾府是做布料买卖的,又和徐府邻着,两家人交往甚密。
是以,徐天天总是时不常的就能见到贾婵儿。
贾婵儿出生的时候一声不哭,任由产婆如何拍打,硬是挤不出一滴眼泪,因为这,贾大人还特意去庙里求了佛。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系,贾婵儿后来几乎是日日哭夜夜哭,有时候哭声嘹亮到徐府都能听到一二。
这其中,贾婵儿每哭十次,有七次都是因为徐天天。
徐天天不想和她玩,她哭;徐天天不和她说话,她哭;徐天天不记得她的喜好,她哭;见不到徐天天,她哭......
贾婵儿没有徐天天皮实,三天两头会生个小病,是以徐天天都能拉着徐晚晚满大街跑了,贾婵儿才刚能在床上爬。
开始的时候,徐天天还觉得她可爱,吃过午饭还会带着话梅糖来逗她玩,后来被哭怕了,干脆没事就不往这儿跑了。
于是贾婵儿每到午饭点一过,就开始哇哇大哭。
贾夫人猜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是想见徐天天哥哥。
徐天天不来,那就带着宝贝姑娘去找他不就好了?贾夫人想的简单,于是便抱着两岁的贾婵儿去了徐府。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见徐天天正在和徐夫人友人家的外孙女一起玩蜻蜓。
贾婵儿圆溜溜的小眼睛一下就看到了蹲在地上轻轻用手指戳蜻蜓的两个小人儿,这下好了,哭的更大声了。
饶是徐晚晚来变魔术,都哄不好这个小丫头。
最后还是贾婵儿自己哭累了,迷迷糊糊睡着才消停。
后来徐晚晚去了京城,没人成天到晚拉着徐天天去外面晃荡了,徐天天也进了学堂开始习课业。
这一下,两个小孩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也就过年的时候两家来往着拜年,才能见上一面,但那时候的贾婵儿已经长大了些,见到生人总是腼腆的躲在母亲身后,也不常随心所欲想哭就哭了。
徐天天看着贾婵儿忽然变得文静了起来,甚至怀疑贾大人偷偷去换了孩子。
两人十二岁那年,徐家也开始经手船舶生意,这些年来蜀南的船舶生意被夏家一家独大,吞并了无数小船司,只有贾家的船司生意还艰难存活着。
因为夏家的独断,以至于蜀南的船只水涨船高,船只皆由夏家定价。
这便让周围需要走水运的商户们个个叫苦不迭。
徐府彼时在蜀南已经算得上是在京城的沈家了,又因为出了一个皇后,在蜀南的地位可见一斑。
也正因如此,便萌生了惩治贾家的想法。
一不做二不休,两家便开始一方出钱一方出力,合伙将生意做起来,两家的联系便也恢复了曾经的熟络。
正逢皇上下旨改革,姑娘们也可以进学堂读书,贾婵儿便每日跟着徐天天一同上下学。
贾婵儿对这个高出她一头的英俊小郎君爱慕不已,自己也不是那扭捏的性子,便经常大胆高调的和徐天天说话送荷包。
徐天天总想着,自己将来也要娶一个和母亲一般温婉娴静的女子为妻,对贾婵儿这种大大咧咧,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完全不屑一顾。
贾婵儿给他的荷包,他不收,便被贾婵儿偷偷塞进他的书筐里,待他回家见到后,便被他挂在了门前黑犬的脖子上。
贾婵儿给他的软糖,被他随手丢给同窗的伙伴。
贾婵儿给他做的点心,被他半路上扔给乞讨的乞丐。
贾婵儿给他的生辰礼,他便在她生辰的时候换个包装送回去。
......
如此种种,一直持续了三年。
直到两人十五岁了,贾婵儿已经及笄,贾家大人开始准备给她说亲。
起先,贾婵儿并不愿意,还明确的说这辈子就要嫁给徐天天哥哥,为此贾大人还和她大吵了一架,险些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贾婵儿一直以为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徐天天真的看到自己的好。
奈何那日放课后,她偷偷在门外等徐天天收拾好东西出来,却不想听见了徐天天和几个同窗的谈话。
“我要烦死她了,日日出现在我面前,若再这样,我定要给姑姑书信一封,让她将那个烦人精招去皇宫当宫女,让她照顾我小表妹去。”他顿了顿,“这种女子,恬不知耻,实在没什么好喜欢的。”
一字一句,贾婵儿听得十分真切。
她手里紧紧攥着亲手绣的香囊,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颤抖着咬了咬下唇后,便随手将香囊丢在了花丛中,转身往家里走去。
徐天天出来后四下张望,很奇怪竟然今日贾婵儿没来等他一起回去。
女子学堂放课要早上半个时辰,方便女孩子们提前一些,趁着天还亮各自归家去。
而贾婵儿常常以一个人回去害怕为由,从这里等着他放课后一起回家,竟不成想今日竟然没有来。
不来便不来吧,左右这样他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回去,路上还可以温习一下功课,平日里贾婵儿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总是烦的他头晕目眩。
路上经过打奶糕,涮肉串的摊子,还免不得的要去买上一些边走边吃,耽误不少功夫。
他可是励志要凭借自己来考取功名的,这才在去了京都后又返回了蜀南继续念书。
从蜀南参加乡试一步步升迁,也省的被说是趁了自己皇帝姑父的东风。
可奇怪的是,不但今天没有见到贾婵儿等他放课,一连三日,他甚至连贾婵儿的面都没见到。
每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头来。
紫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免担心起来。
但自己这个儿子自己是知道的,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轻易说出口,什么都愿意自己默默担着,从来报喜不报忧。
倒是和他那遇到点小事儿就搂着自己说半天的便宜老爹相差甚远。
他不愿意说,紫秋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