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晚，朕很失望。”周靖言冷漠的开口，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当他计划着他们的未来的时候，她却跟别的男人躲在城郊看他的笑话。
徐晚晚冷笑，他确实不信她。
低下头轻轻道：“我也是。”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往日里两个人在一起，徐晚晚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下这般，从未有过。
“来人。”周靖言攥了攥拳头，语气中带着杀伐果决的冷冽。
门外进来一个太监，徐晚晚认识的，当初去山下找她和王庆去给太子治病，那个领头的，就是这个太监。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徐晚晚，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听着周靖言下旨。
“封巳乙为良妃，入住玉安宫。”周靖言伸出手指向徐晚晚，“她，赐给良妃使唤吧。”
太监磕头领旨后退了出去，周靖言亦起身往门外走。
“周靖言！”徐晚晚叫住他，目光闪烁地看着他的侧脸，“你当真要这样吗？”
若是这样，他们之间便再也没可能了。
她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她也绝不会向巳乙屈膝，只怕到时候，徐晚晚真的会亲手断送自己的生命。
她更是痛心，周靖言竟然连查一查都不愿意，也未派人去问一问小勇到底是如何，就这样给这段感情判了死刑。
周靖言头也没回，走了。
徐晚晚仿佛心被挖空了一般，浑身无力的背靠着墙，这样的时刻，她发现自己竟然一滴泪水也没有。
傍晚，两个宫女进来，将一件宫女服制甩到了徐晚晚的脸上。
徐晚晚双目无神的躲也不躲，任由那衣裳打的她发丝凌乱，粗糙的铜扣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的痛到底也没有心里痛。
“赶紧穿上跟我走。”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宫女恶狠狠的道：“皇上说了，你若将这差事做的不好，禾颂文、王庆和徐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就别要了。”
徐晚晚冷笑，原来这才是周靖言最真实的一面。
这么长时间，他在她面前那般关心备至柔情蜜意，装的应该很累吧？
见徐晚晚不动，面前的宫女上前就是几脚，接连揣在了徐晚晚的胳膊上，拽着她的头发将人薅起来，将她身上穿的小粒的衣裳扒下来，套上了翠绿色的宫女宫装。
“你这身上怎么还有血呢？明天良妃娘娘封妃典礼，你真是晦气！”宫女一边咒骂，一边将从徐晚晚身上褪下来的衣裳踢走，拉着她就出了门。
玉安宫，徐晚晚看着宫门口牌匾上的金黄大字，就要在这儿，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了吗？
徐晚晚想逃，可她不能，禾颂文不能有事，她的师父不能有事，她的爹娘，她的家更不能有事。
她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好容易老天爷心疼她，给了她一个家，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他们。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不该爱上周靖言的，她不该不自量力，认为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认为他信她，爱她，包容她。
她不该如此自信的，她就是个蠢笨的废物，她斗不过巳乙，将来还会斗不过别人。
她不该自作聪明，以为牺牲自己可以助他成就大业。
她不该傻的，他是皇上，三宫六院，怎么可能，会只是她一个人的。
出神之际，一盆脏水泼了过来，将她全身浇了个通透。
远处的掌事姑姑端着木盆指着她的鼻子骂：“贱婢，没事发什么呆？今日不将地擦净老娘要了你的命。”
徐晚晚打了个寒颤，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苦笑一声，拿起手上的抹布，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待擦完地，天已经全然黑了，徐晚晚饿着肚子，摸着黑往刚来的时候的宫殿里走。
好在离得不远，她不至于找不到路。
推门进去，今日的月亮也不愿意出来，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徐晚晚一脚便踩在了自己脱下来的那件麻布衣服上，缓缓蹲下去，将那衣裳捡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衣袋，拿出了那颗一直贴着她的心口处放置的鹅卵石。
玉坠子当了，她只剩下这颗鹅卵石。
现在回想一下，周靖言好像没送过她什么东西，唯一的坠子，还是她张口要的。
值吗？徐晚晚紧紧攥着那颗石头，似是在问它，她这么做，值吗？
她被算计了，她被抛弃了。
徐晚晚摸着宫墙往回走，因着先帝丧礼，宫中除了宫苑内，殿外不得点灯，四下漆黑一片，宫墙上的丧幡还在随着风飘动。
她站在这高高的宫墙下，犹如一片落叶掉在海面上，太渺小了，泛不起一丝涟漪。
伤口又开始痛了，徐晚晚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小腹，一步步的往那玉安宫中走去。
因她是临时加进来的宫女，玉安宫的下房通铺上没有她的位置，宫女们满脸鄙夷的看着她身上污水的水渍，还有脸上那道长长的血痕。
白日里她被扣押着进宫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众人虽不知她是何身份，但看皇上的样子，也估摸出个莫须有的故事出来。
众人皆传，她原是某宫的宫女，私逃出宫与人私通，是娼妓，是荡妇......
没有人在乎这故事是真是假，他们只会在自己的活计做完之后骂上几句，好解这一天工作的疲乏。
同样安慰了她们自己，虽然她们也是宫女，但毕竟，是干净的啊。
而她曾经是哪个宫里的宫女，私通的那奸夫又是谁，没人说得上来，但是，又有谁在乎？
下房的宫女们嫌她脏，不肯让她上来挤一挤，徐晚晚也知道自己被泼了一身脏水现在一定浑身散着异味儿，也不愿去麻烦别人。
她轻轻推门出去，坐在了门外的石台上，听着屋子里那些人毫不避讳的将自己作为谈资，恶意辱骂。
初夏的夜，宫里的夜，没有星星亦没有月亮，蝉也被宫人们赶尽杀绝，连蝉鸣都不会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