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将磨好的药粉收入瓦罐,再添新株,“奴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给主子当奴隶的,官家的孩子再蠢笨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皇子注定是要经过重重厮杀坐在高台掌管天下,快乐只是附属品,有自然最好,但人不是为了快乐活着的。”
徐晚晚不说话了,或许在她的世界,穷人努力也能变成富人,富人败家也会沦为穷人,没有人生下来就注定如何如何,所以快乐才显得那么重要,因为每个人都有很多选择,有选择就会有快乐。
但这里不一样,想从平民百姓中爬起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完全就是逆天改命的程度。
他们没的选择,他们只能做好自己的身份该做的事。
没有自主选择,快乐便不会被当成很重要的事情。
周靖言就是如此,他或许从小就知道,他早晚有单枪匹马为了活命而拼命的一天吧。
就像周靖祯,小小年纪就能看清一切。
或许,周靖言的儿时也是这般,又或许他更艰难一些,因为他没有生母。
“行啦,别想那有的没的了,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吴忧看着满面愁思的徐晚晚,有些好笑。
徐晚晚“哦”了一声,走了。
接连两日,都是七皇子在庭州打了胜仗的消息,百姓们之间奔走相告,有的甚至传出了七皇子是天降紫微星。
是未来的天之骄子。
这话虽在百姓间偷偷说,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想知道这些,不难。
这紫微星指的是帝王,徐晚晚知道,百姓间如此口耳相传,看似是在拥戴周靖言,实际上却是在害他。
但她无可奈何,她隐约能觉查出来,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将周靖言传的神乎其神,目的就是让皇上忌惮他。
一旦被皇上怀疑猜忌,周靖言接下来的路便不好走了。
以后的路徐晚晚还没放在心上,她想,只要周靖言先平安回来便好。
当然,这两日百姓间议论纷纷的除了周靖言的捷报,还有便是那宫墙内的事。
五皇子于昨晚被放出地牢,回府的路上遭遇刺杀,性命垂危。
数十名宫廷侍卫,硬生生让刺客跑了,皇上下令全城戒严。
短短十天,已经两个皇子出事了,还都是皇后的孩子,徐晚晚想不多想都难。
不过不管怎么样,周靖言不在京城,这刺杀定然是没人怀疑的到他,毕竟他身边的将士们,皆是皇上的眼线。
徐晚晚将最后一包药打包好,用细麻绳绑住递到病患的手中,接过银子,微笑着目送其出了医馆的门。
忙完了活儿,徐晚晚准备去方便一下,刚跨出后院就跟吴忧撞了个满怀,好在吴忧先反应过来,拉住了即将后仰在地的徐晚晚。
“师兄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徐晚晚半个身子贴靠着墙,蹭了一身的墙灰。
“我也没听见你的声音啊师妹。”吴忧有些抱歉的帮徐晚晚打掉衣衫上的土。
“吓坏我了!师兄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徐晚晚见吴忧行色匆匆的,许是谁家有病人要去入户了。
无忧走后,徐晚晚拍打着丝绸缎面衣衫上的墙灰,感觉不对,低头一看,眉头皱了皱。
已经抽丝了,这墙摩擦力真大,不对,应该是师父真节俭吧,舍不得刷上光滑的漆面。
徐府今日来接徐晚晚回去的马车来的有些早,徐晚晚给母亲准备的药丸还没装进瓶子里。
医馆门外的那条路不甚宽广,徐家的马车停在门口,既影响附近街道的人家做生意,也挡住了别的马车的路。
慌乱中,几颗药丸掉到了地上,徐晚晚跟在医馆打杂的小丫鬟招呼一声,抽时间将地上的药丸扫一扫后,便上了马车回家。
“娘!你快看!”徐晚晚将瓷瓶放在母亲手上,“治咳嗽的,我亲手做的哦,我还加了好多红枣,补血益气的!”
“瞧我们晚晚多好!”徐凌凑过来,“有哥哥的吗?”
“大哥想要呀?那我明天跟师父学学怎么做老鼠药。”徐晚晚笑意盈盈的看着徐凌。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开始!”徐凌在饭桌上和徐晚晚打闹。
兄妹俩将晚饭的气氛弄得极其热闹,徐夫人和徐泽州笑的合不拢嘴。
“对了晚晚,再过四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吗?”徐泽州问道。
四天后便是三月十七,徐晚晚十五岁的生日。徐晚晚歪着头想,她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生辰嘛,咱们一家在一起吃顿大餐就好啦!”徐晚晚道。
“那哪儿行?姑娘家的及笄之年的生辰,怎么也得大办。”徐凌拍着徐晚晚的小脑袋,“徐寒月及笄之年的生辰都办的风风光光,你当时不是还特别羡慕吗?”
及笄?
她的及笄生日,周靖言能赶回来吗?
“发什么呆呢?”徐凌再次戳徐晚晚的额头,“诶?晚晚,你怎么穿了件破衣裳就出门了?让人家瞧见还以为我们徐家买不起好衣裳。”
徐凌看着徐晚晚袖子上勾了丝的布料,皱着眉头。
“我不小心蹭的,今天刚坏。”徐晚晚吃着莲花羹,“那就都听爹娘的安排吧,我那天争取早回家。”
“不过,爹娘大哥也要注意身体,别为了给晚晚那么个礼节,将身子累坏了。”徐晚晚贴心道。
这话一出,说的在场二老和哥哥一阵暖心。
“这跟着师父学本事爹娘支持你,但也得注意自己身子,看你最近瘦的。”徐夫人夹了个鸡腿放到徐晚晚盘子里。
回到房间,徐晚晚拍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这些天因为担心周靖言,没怎么好好吃饭,人瘦了一圈儿。
从医馆回来的时候听百姓之间传的消息,周靖言要回京了,徐晚晚着实松了口气。
吃饱了,心情也好,睡眠自然也不错。
翌日清晨,徐晚晚早早的就去了医馆。
吴虑见到徐晚晚进来,就慌张的问道:“小师妹,你见到吴忧师兄了吗?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