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高长寿。
一个陌生面孔,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美人儿,他顿时就火了。
“该死的家伙,谁让你进本都督的营帐的?来人呐!来人呐!”
很快,先前账外的守卫就冲了进来。
但却没动手,反而上前拉住大汉,低声道:“朴都督,这位大人是施大人派来的。”
“什么?”
剽悍男人顿时愣住了。
随即,他胡乱抓来一个袍子披在身上,脸上涌现着笑意,上前亲昵地给了高长寿一个拥抱。
“哎呀,原来是施大人手下的兄弟,失敬失敬!”
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下左都督朴不成,兄弟怎么称呼,怎么没见过?”
高长寿下意识抖开了他那粗壮的胳膊,掏出令牌。
沉声开口说:“我自上京而来,都督没见过,也很正常。”
朴不成脸色顿时收了收,“原来是上京的大人,不知有何要事,需要末将配合?”
显然,此人处事圆滑,比那位右都督孙传叶懂事多了。
听到高长寿是上京来人,自然而然地就自降身份。
这样的人,难怪可以得到施宏重用。
也好,也少费口舌了。
高长寿随即微微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又将令牌取出,才道:
“在下奉施大人之命,特来领些战马,以备不时之用!”
“啊?”
朴不成脸色猛然发生变换。
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眼,嘴角动了动,才道:“大人……搞错了吧?”
“什么意思?”高长寿凝眉看着对方。
朴不成连忙冲身旁的帐卫使了个眼色,又往前走了走。
账卫会意,连忙去将坐席摆放整齐,又拿出酒具,随后退出账外。
朴不成看了躲在高长寿身后的女人一眼,这才笑着道:“大人可能是刚到,多沥州军务有些不熟。”
“咱沥州,没有骑兵,自然也不养战马。”
说罢,又亲自上前倒了酒,“来来来,大人,先请落座,咱们详说!”
要是一般地方,没有骑兵,高长寿也能理解。
毕竟,骑兵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养的起的。
但大夏也是这些年才平定四海,虽然开始崇尚文治,但夏元帝毕竟是武力夺取皇位的,自然不会放弃军队的建设。
所以,像是沥州这般重镇,绝对是拨足了军费,用以豢养战马的。
况且,沥州本身就是富裕之乡,地方的财政,也相对宽松。
而朴不成的话,又那样肯定。
这就说明,这其中,有猫腻。
再结合他那奇怪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高长寿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钱,被贪了。
怪不得,先前右都督孙传叶话语之间充满了讽刺。
这是好家伙,这施宏胆儿挺肥,这些钱,他有命拿,真的有命花吗?
沥州距离上京不过几日的路程,兵部总不至于是傻子吧?
年年给钱,都不查一下么。
没想明白,他假装抬起碗,示意了一下。
后者一饮而尽,他则是抿了一口,实则全都洒在了袖口。
陌生人的酒,他可不敢真喝。
朴不成见他如此,随即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不过,在瞥向仍然站在高长寿身后的女人时,微微眯了眯眼。
“蓉蓉,还不给大人把酒满上?”
女人闻言,浑身一颤,真就准备去为高长寿倒酒。
高长寿抬手搭在对方手腕上,打断了这个动作,笑道:“鄙人不胜酒力,就不必再斟了。”
“朴都督还是再说说战马的事儿吧!”
朴不成收回目光,再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饮过后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回答:
“我这营中,却是没有战马,一匹都没有。”
“不过,既然是施大人让你来的,那……或许是说的孙传叶那边?”
似乎是害怕高长寿不知道,他眨了眨眼,继续解释道:“哦,就是这个右卫营那边,他们有着诺大的牧场,似乎养着三百多匹战马。”
三百多匹?高长寿心中微动。
孙传叶还是不够大气,竟然连一半都不想给。
既然左卫营没有,那就得想办法多从右营搞一些了。
要知道,贝家军战力相当可以,若是能多备些战马,到时候他在沥州城内的实力,可上一层楼。
即便在不利的境地,也能强行破开州府。
一旦掌握州府,控制百姓,基本上就算控制了整个沥州城。
想到这,他脑海中突然多了些灵感。
“唉!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右营,我刚去过!”高长寿叹息一声。
“那右营的都督可没朴都督你这样明事理,和他说了半天,只应了我百匹,你说这百匹能干嘛?”
“别说我交不了差,就是施大人,也没法向上面交差啊!”
说完,他悄悄瞥了朴不成一眼。
果然,这家伙脸上跟放电影似的,一会儿一变。
最后定格在一脸笑意上,“大人的意思,这事儿还是上京那边让……”
“可不是嘛!”高长寿露出一些无奈,摊着手,十分颓废。
朴不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大笑道:“好!好啊!”
“嘿,朴都督,你这怎么还好上了?”高长寿颇为恼火地质问。
后者忙收敛笑容,义正言辞道:“大人,为上京的大人们办事,那自应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施大人既然让您亲自到了我大营,我便点齐兵将,再随你走一趟右营,不愁他孙传叶敢不交马来。”
“哦?那敢情好,就麻烦都督了。”高长寿拱手,颇为客气。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身后的那名叫做“蓉蓉”的女人。
高长寿见状,故意开口提醒:“这个女子是?”
朴不成立刻收回目光,讪讪一笑。
“不瞒大人,这本是城西郭氏药材铺郭掌柜的妻子,前日出行,正好碰到,我见她于我有些投缘,所以便带回了营中。”
“方才只是嬉戏,大人不要误会。”
说着,他抬头看向女人,目光微寒,“你说是吧?蓉蓉。”
女人有些慌乱,往高长寿的背后退了退,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咬牙点了点头。
“大,大都督说得不错。”
语气里言不由衷地成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