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西没说什么事,挂完电话顾墨绿就心神不宁。离家这么多天,别出什么幺蛾子才行!
没再多待,顾墨绿走之前,斯南拉着她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去市区的集市,买了两大包的土特产,大黄米、陇西腊肉、手工馍……应有尽有。
临走时,两人在车站上演了“生离死别”的戏码,斯南抱着顾墨绿,手掌埋进她的头发里,下颌抵在她的脖根处,呼出温热的气息,恨不得跟她一起回去。
跟在后面的张小峰手上提着几个大袋子,别过头憋笑。
“你会想我吗?”
“也许吧。”
“为什么不想我?”
顾墨绿恰到好处的翻小肠,“想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我先去排个队,看啥时候轮到我再说。”
斯南嗔笑,“我错了,以后一定改,向大黄看齐。”
说罢,余光瞥了眼大黄,三分嫉妒七分羡慕。
顾墨绿浅笑,干脆利落的说:“行了,回去吧。”
斯南的任务要到年底才能结束,中间也许能抽出几天时间回家去,但这建立在目前工作进展顺利的前提下。
恋恋不舍的看着火车尾巴,原地愣了良久才转身。
猛然对上张小峰坏笑的脸。
“你笑什么?”
张小峰道:“没见过你这样。”
类似的话,斯南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没见过世面。”
回基地一路都心情不好,越野车的座椅太硬了,硌的背疼,张小峰开车太慢了,他没耐心,就连半路飘起的小雪,他都嫌憋闷,“要么下大点,要么别下,半天憋这么点‘头皮屑’,是要敷衍谁啊?!”
顾墨绿刚上火车就开始睡觉,熬了三天三夜,几经波折,换了好几趟车,终于远远的看见亲切的家。
路过胡大婶家的时候,亲切的大嗓门喊起来,“墨绿啊,你总算回来了!家里出大事啦!”
顾墨绿瞬间惊蛰,“咋了?”
胡大婶放下手中的扫帚,冲出院子,箭步到了顾墨绿面前,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胡大婶是个粗人,很少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时候,顾墨绿忙给她吃定心丸,“婶子,您是自己人,有啥该不该说的?”
胡大婶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咋出去这么久,家里都变天了,村上人都说你跟那个当官的男人跑了,话说的难听哦,我都听不下去……”
又说,“你赶紧去看看你二弟弟吧!”
顾家院子里,没见着人影,左手边厨房里有动静,顾墨能正在烧柴火做饭。顾墨绿锅盖一掀,看见锅里蒸着鸡蛋和窝窝头。
抬眸对上顾墨能那双略带幽怨的眼睛,笑道:“伙食不错,就是人瘦了。”
顾墨能垂眸道:“你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往后的日子,就我们哥几个过了呢!”
顾墨绿嗤笑,晃了晃手上的大袋子,“看!我给你们带好吃了!”
顾墨能:“你该去顾默西面前晃荡,不过他现在吃饭都没心思了。”
能让顾默西吃饭都没心思?要不是饭太难吃,那就是真出事了。
家门没锁,顾墨绿没顾上细问,直接推门进去。
正是早晨,东东见到姐姐回来了,迅速把盖在肚子上的毛巾掀开,鞋都没穿冲过来,抱着顾墨绿的细腰。
噘着嘴嘟囔着说:“姐姐,姐姐,你咋才回来啊,东东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东东,姐姐老想你了!”
自从新家重建,顾默西一直和东东睡一屋。床上角落里隆起小包,顾墨绿察觉到他的异样。
却没开口问,默默从帆布包里拿了奶糖给东东,“东东,你去找铁蛋哥玩一会。”
东东得了奶糖,蹦跶着跑出去,跟大黄一人一狗,溜到胡大婶家的院子里。
青春期的男孩,最要面子。尤其是像顾默西这样,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敏感细腻,爱说笑,更爱自尊。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顾墨绿坐在他床边。轻声细语的说:“男子汉,说说吧,啥事?”
顾默西肩膀起伏的频率有些错乱,人明显是醒着的。
“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顾墨能了。”
话落,顾默西转过头来。
委屈巴巴的说:“你问他干什么?他就知道说我没用,不会打架!”
顾墨绿笑道,“到底啥事?快说,不说我就不问了,你自己憋气去!”
顾默西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
“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顾墨绿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保证不笑话你!”除非忍不住。
顾默西没说事情,先发问:“如果你明明是清白的,但身边的人都冤枉你,你会自证清白,还是忍?”
顾墨绿想都没想,“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自证清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认?”
顾默西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要是没有办法自证清白呢?”
顾墨绿直接说:“要么是你见识太少,没找对方法,要么是你能力太弱,没找对帮手。”
顾默西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但转瞬即逝。
顾墨绿觉得,凡是能成为作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哑谜。她没耐心去猜,起身直奔厨房。凡是做生意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说吧,到底什么事?”
顾墨能边拿碗盛鸡蛋,边娓娓道来,“顾真真找了几个二流子打了顾默西,我打了那几个二流子。麻婆子去学校告状,说顾默西偷她家的钱和粮票,当时顾默西在上课,还真从抽屉里翻东西来了。学校不听解释,给了处分……”
顾墨绿:“这是两件事?还是一件事?”
这问题等同于,麻婆子是不是顾真真指使的?
顾墨能秒懂,思忖片刻,“我认为是一件事。”
一件事?麻婆子没有陷害人的胆子,如果突然有了,那就是狗仗人势了。顾真真?!在农场里捡大便都不能让她弃恶从良?
“你怎么打的?”
顾墨能满面狐疑。
顾墨绿:“怎么打的二流子?”
顾墨能觉得重点不在这,随口说:“用拳头打的。”
顾墨绿气不顺,拳头就够了?大佬还是太嫩。
她调整了下情绪,去胡大婶家里打听消息。
胡大婶道:“林家臭娘们记仇,村里人都说她跟二流子有一腿,就是不确定,反正我老看见二流子从她家后门溜进去,跟做贼似的!她见你不在家,欺负人欺负到你弟弟头上去了!天杀的臭婊子!”
这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吃完早餐之后,天开始下雨。
顾墨绿去了趟卫生所,又拿了点消炎药和消毒水,涂在顾默西额头上。随即又让顾墨能拿去,自己涂在拳头上。二流子脸皮厚,肉也厚,挨两下打算什么?打蛇打七寸,没碰到真正的痛处,他是不会长记性的,还有顾真真……
她正琢磨着怎么出这口恶气,抬眸发现大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