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怪物群从远处看就已经足够惊人。
而靠近以后，便能看到这些怪物挤在一起，形成可怕的洪流，数量远比黑暗皇者的军团更加夸张百倍。
就连三位九转都不能靠得太近，一旦发生战斗，搞不好就会让所有怪物掉头攻击他们。
所以几人只能远远跟在后方，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嘶吼声压过风鸣，表情都有些凝重。
磐石单手拎着九使跟楚然并肩飞行，冷风吹得九使不停哆嗦，磐石低头扫了他一眼，乐道：“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遭这个罪呢？加入教派有什么好的？既然要合作，不如合作的彻底一点，说不定还能给你争取个戴罪立功。”
九使的嘴唇青紫，哆嗦着说道：“然后像是黑帝一样，被你们当成棋子抛弃？”
磐石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黑帝是自愿牺牲，他用生命阻止了一场可能危害整个蓝星的危机。我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感受，但那不代表你可以玷污他的光荣。”
“光荣？”
九使合上双眼，讥讽道：“这光荣给你，你要不要？”
磐石平静道：“如果我是黑帝，我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九使讥笑道：“可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不会成为他。当年你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有更强的人选，却还是让他去了，难道不是因为他在九转中属于没有靠山的那类‘平民’么？”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直到这时，万象的声音传了出来，充满肃杀之意：“黑帝是位英雄，再敢胡言乱语，就算你是他的亲弟弟我也不会留着你。”
万象绝不是在开玩笑。
九使也闭上了嘴，只是表情充满冷然。
很明显，他是从心了，并不是服气了。
楚然在旁边听得挠头，不禁道：“都这把年纪了还玩中二复仇那套？话说黑帝到底是谁啊？他怎么牺牲的？”
“黑帝是龙国九转传奇，而且还是为数不多仅靠自己提升起来的传奇。”
磐石解释道：“刚才他说的话也没错，大多数九转，其实都有‘背景’。但这个背景并不是权势，而是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就拿我来说，我家四代战斗职业，不管是前期的帮助，还是言传身教的战场经验都相当丰富，虽然称不上所谓的世家，至少比一家生活职业要强了点。”
“所以黑帝就是出身生活职业的普通人？”
楚然看了眼九使：“那他的牺牲有没有黑幕？”
“黑帝是福利院出身。”澄净缓缓道：“他们两兄弟都是福利院出身，跟你一样。”
顿了顿后，澄净又道：“但那场行动确实是偶然，当时能够腾出手的九转只有黑帝一人，所以他必须要去。”
“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偶然。”
九使睁开双眼，对着楚然说道：“尤其事关九转，怎么可能会有偶然？”
楚然没搭理九使，“黑帝是怎么死的？”
“邪神事件。”
磐石接过话来，平静道：“那是一场突然爆发的邪神事件，黑帝赶去处理，最后与那邪神显迹同归于尽了。”
“我更习惯称之为伪神。”楚然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么说的话，黑帝是被深渊教派的亲爹给害死了，你这个当弟弟的跑去加入教派报仇？你脑子没问题吧？”
九使冷冷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无谓的抵抗，教派的理念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这些人。如果与深渊同化，我们成为深渊生物的一种，自然就能平息这场战争。”
“又来了。”磐石头痛道：“这种傻子才信的论调，居然能让教派延续接近两百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渊教派的归顺理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但楚然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具体的说法。
仔细分析了一会儿后，不由道：“其实这话也有道理，深渊里的生物多样性比蓝星丰富，人类如果成为深渊生物的一份子，确实算是解决办法。”
三个九转顿时朝楚然看来。
就连九使都一脸茫然，仿佛在问楚然，你来真的？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楚然又道：“但是，教派这个理念没考虑到一个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提问的人是澄净。
他的性格相对温和，没有万象那么杀伐果断，也不像磐石一样跳脱。
所以他是真的在跟楚然讨论。
“自相残杀啊。”
楚然叹息道：“我就这么说吧，人类两百年杀的怪物，可能都不如它们一天内互相吞噬的死亡数目来得多。”
“弱肉强食这个词就是为了深渊量身打造的，一位皇者的诞生，背后都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累累白骨。”
“对于力量的追逐，是刻在深渊生物血骨深处的指令，就算人类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难道就能安居乐业了？”
说完这句话，楚然摇头道：“不可能的，哪怕深渊生物不会主动攻击咱们，到时候人类也会跟深渊生物开战。两百年前没有深渊的时候，人类的敌人是自己，有了共同的敌人以后才换来内部的和平，而这和平也只是加以粉饰的虚假伪装罢了。”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想，成为深渊的一份子以后，我们要打的仗怕是更多。”
“你这说法……倒是没办法反驳。”
磐石错愕半晌，苦笑着道：“侵略不光是深渊生物的本能，同时也是人类的本能。就算成为深渊的一部分，没了外部矛盾，一样也会有内部矛盾。”
“所以说，教派的理念听着，但他们未必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楚然淡淡道：“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不是解决的办法，拆东墙补西墙也绝非长久之计。”
九使终于抓准机会，语气飞速道：“那你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不等楚然说话。
万象就抬起手臂，让几人停住动作。
他看着前方一个如同黑洞般的虚空通道，表情凝重道：“入口真的在这儿。”
澄净眯起眼，磐石张开左手，凝聚一把石枪：“看来还是要打。”
“让这么多怪物进了蓝星，那还解决个屁，一起死了算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