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甄弘文点头，他半点不奇怪顾若薇直接点出自己爹在哪里。
王道长有真本事，他的徒弟测出方位不稀奇。
甄弘文直接把顾若薇当成王道水的徒弟了。
晚饭时候，零零散散的几个学徒回来，他们满脸疲惫，身上腿上全是泥土，武馆的当家人，甄英杰甄武师浑浑噩噩醒过来。
“甄兄！”
甄英杰眼神聚焦半天，等王道水都凑到眼前了，才恍然回道：“哦，是王道长啊。”
“是我，甄兄别来无恙？”王道水问道。
顾若薇心说，你这不是废话，看甄英杰眼前的状态，怎么都谈不上“无恙”两个字吧。
甄英杰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王道长过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避问题，就是很有问题。
顾若薇注意到甄英杰的不自然，看来他们借住的馆主老爹，自己都麻烦缠身。
“不久后的‘群英大会’，我不得不掺一脚。”王道水苦笑一声，重复了带他们来的人说的话。
【师伯，知道您不乐意去，我就不拉着您去山庄了】
甄英杰冷笑道：“这段时间，全是五湖四海汇聚过来的武林人士，山庄里住不下了吧，说什么你和我交好，就是没把你看在眼里。”
摆明了用完就丢。
但是这样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王道水，反倒让他放下心来，要是谢磊对他好礼相待，他才要害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手无缚鸡之力，他用不上我，自然不会把我看在眼里。”王道水淡然说道。
“不嫌弃，王道长你们就留下住吧。”
顾若薇他们当然不会嫌弃。
“是了。”王道水想起来，“弘文说甄兄你遇到些事儿，不然我给甄兄你卜一卦，看看转机？”
甄英杰看着武馆内萧瑟冷清的模样，悲从心来，耳边是稀稀拉拉的练功声。九叠星阁断了押镖的钱路，学徒们为了生活，白日忙活了一天的杂事，已经没有体力和精力好好习武。
至于溋水山庄，想要他们出手帮他走出困境，则必须加入他们。
他实在不想。
而且，他甚至怀疑，切断押镖路线的，究竟是九叠星阁还是......为了逼迫他就范的溋水山庄的人。
甄英杰叹息道：“没办法解决馆里人的温饱，我这武馆......开不下去了。”
亲口说出这样的话，甄英杰心都在滴血。
“甄馆主的话，我不同意。”
“嗯？”甄英杰循声看去，是王道水带来的新徒弟，看着年纪不小，按道理，玄学是讲究天赋的，年纪越小越好。
他不禁问：“此话怎讲？”
“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什么绝世武学天才，需要专心去追求武学顶峰，那出去做些事儿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生活的苦都吃不了，往后习武吃得苦更多，他们能坚持下来吗？”
顾若薇的话让甄英杰陷入沉思。
来武馆里习武的孩子，本就是为了学到拳脚功夫，或是押镖，或是去做家丁，多一条生活糊口的路子。
良久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对顾若薇拱手道：“是我一时没有看清，多谢姑娘点醒我。”
顾若薇笑道：“算不上点醒，只不过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练功的苦啊，哪里比得上生活的苦。”
“咦？练武？你不是跟着王道长学习术法吗？”甄观主有些意外。
王道水摆手：“甄兄误会，顾小姐失足落水，记不起自己的往事和来处，跟着我们来溋水山庄探探消息。”
话毕，练武的学徒们安静下来。
顾若薇若有所察地看向门口，一群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人簇拥着一个身材匀称，颇有些小帅的男人走进来。
对比身后鼓囊囊腱子肉的打手们，明显男人本身的武功更高。
“甄观主。”男人拱手弯腰，看起来很恭谦有礼，不过顾若薇看他的表情和神态却不是这样。
顾若薇小声道：“装模作样。”
“什么？”旁边的王道水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我说——”
顾若薇的话还没说完。
男人又说起来：“晚辈这次来，依旧是来劝说甄馆主前去参加‘群英大会’。”
“相同的话我已经说过太多次了，‘群英大会’，我是不会参加的。”甄英杰说道，“安辰小兄弟请回吧。”
名为安辰的男人沉吟片刻，道：“‘群英大会’不日便会召开，甄馆主当真心意已决，断不更改？”
甄英杰点头：“安辰小兄弟想必也瞧见了，甄式武馆人才凋零，我本人更是暗疾缠身，不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实在可惜，还请替我向谢庄主表达我的遗憾。”
“甄馆主。”安辰勾起一边的嘴角，“您就没有想过，为何甄式武馆日渐式微，到现在无人问津？”
“果真是你们从中作梗！”甄弘文年轻气盛，忍不住大喊道。
他和父亲早就怀疑其中有问题，安辰的话无异于侧面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弘文。”甄英杰用力拉住甄弘文，“闭嘴。”
“爹！”
“我说闭嘴！”甄英杰呵斥道。
甄弘文强忍怒火，喘着粗气站好。
甄英杰上前两步挡在自己的儿子身前，他知道对方既然当面掀开了这层遮羞布，必然后续还会有所行动。
“谢庄主......他到底想怎么样？”
甄英杰不想掺和所谓“群英大会”，便是他认为谢磊其人——野心太大。
“朝廷强势，打压武林多年，甄馆主难道忘了，您的师父，即十一年前的武林盟主蒋盟主，就是因为不愿意听从御史台的吩咐，而受尽折磨，最后连尸体都寻不回来，无法入土为安。
甄馆主，您，难道不恨他们吗？”
顾若薇听见甄馆主的心跳开始加速，听见别人重提旧事都能这么激动，看来不可能不恨。
强压下心里的情绪，甄英杰缓缓说道：“......不论，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我的徒弟们，去做谢磊和朝廷争斗的工具。”
原来是对方需要炮灰。顾若薇自动把甄英杰的话翻译成了她能理解的意思。
“可惜~”
“小心！”顾若薇上前拉住甄英杰往后一扯，同时低下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