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搭腔，老头又道：“公子放心，小老儿是做正经买卖的，在附近算得上有头有脸，不是那等骗人的癞子。”
“老人家言重了，晚辈想多嘴问一句，您要这衣裳做什么？”
“也不怕公子笑话，小老儿要您这衣裳的确没什么用途。”老头说道，“只是瞧公子您气质不像普通人家，这衣裳也不像是寻常东西，想卖您一个方便，做结交之意。”
聪明。顾若薇默默在心里夸这个老头。
为人脉做投资的小老头，留下一小袋碎银。
他不知道的是，日后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靠着这给出去的小袋碎银，成了名誉江南的最大皇商。
省吃俭用，银子够两人走一大段路，但是不够他们走出整个安南郡。
安南，寇如海做此地的巡盐令史，其女寇湘，遵皇命嫁给太子为侧妃，叶之璟在南边的生意全交给了太子，如今的安南郡掌控在太子手中。
若非不能打草惊蛇，顾若薇直接找上御史台的门，什么事儿都给解决了。
梅开二度：正常的办法想不出来，就只能想不正常的办法了。
——“劫富济贫”附带“除暴安良”。
好不容易凑够了银子，弄到马车，结果马儿一看见顾若薇就双腿打颤走不动路......
顾若薇：“......”
莫得办法，只能勤加练习兜罗绵手，效果些微但是还是勉强算有，一连又是两个月时间，马儿才敢在叶之璟的逼迫之下前进。
整整九个月的时间。
顾若薇的身体还不大能动，可是说话已经没问题，不知觉走到了潭州，这不得和老朋友见个面，唠唠家常？
“老朋友”黄强看见顾若薇的脸，顿时回忆起自己被迫在出使聿国的表文上加盖官印的痛苦过往，后来朝中几位巨佬就这件事频频来信，暗示不满。
“黄知州的身子大好啊，本官还以为，您会见到本官的那一刻就昏过去呢。”顾若薇笑眯眯说道。
黄强落泪，您看我现在昏过去还来得及吗？
“当然，您晕过去了，本官一定会救过来的。”顾若薇信誓旦旦道。
“......您，您有何贵干？”黄强哭着脸问。
顾若薇干回老本行，十分顺手地打劫了黄强一辆豪华马车，两只信鸽，临走时问他：“北庭的消息，你能收到多少？”
黄强赶紧撇清关系：“公爵大人，下官，下官绝对没有窥探北庭的军情！”
北庭和匈奴的战事持续了大半年，谁都知道开打了，但是谁都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儿了。
他与好友通信，信中说北庭成了一锅乱粥，地方上的势力绷紧了弦，外人进去就是死，好友手下几十个探子送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就全没了。
不过，北庭的消息打探不着，拐个弯儿从京都那边看看朝中大臣们的反应，倒也能猜到七八成。
黄强偷瞄顾若薇一眼，发现她只坐在那里不动，大小事宜都是由宁王殿下代劳。
莫非——她已受重伤，难以行走？
顾若薇在黄强看向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颇具气势地看了回去，这“黄鼠狼”肯定是不安分。
“......”黄强胸口一闷，慌张垂下眼睛，脑门上全是冷汗，收在袖子里的手颤抖着不能动。
大宗师！就刚才看自己那一眼，半条命都差点儿没了。
可能对方受了伤，但要想要了自己的命，还是易如反掌。
“黄知州。”顾若薇轻声叫道。
黄强吓尿一般，赶紧躬身答应：“小，小人在。”
“本官还有件事忘了说。”顾若薇淡淡地说，“察合台，已经死了。”
“......”黄强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什么？”
察合台，察合台死了？
那个草原无冕之王，几百年来，唯一一个降服白狄六大部落的男人，死了？
怎么可能！
黄强整个人恍惚缥缈，生出不真实的感觉，还以为是顾若薇在寻他开心，故意这样捉弄他。
顾若薇淡淡地笑：“消息不日就会传遍北庭，就当是本官承你赠送马车的情谊，提前告诉您，好叫你高兴高兴。”
“......”黄强想着，我要不还是晕过去算了吧。
叶之璟办妥了一切，进门来接顾若薇离开。
“走吧。”顾若薇习惯性伸出手，好让叶之璟抱起自己。
亲密孟浪的行为，平日里总能引起旁人的惊讶，今天没能让黄强露出半点异色，他脑海里还是那五个字：“察合台死了。”
顾若薇走了之后，黄强坐在屋子里，心里久久不平静。
“难道，就是她杀的？！”
想到这里，黄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顾若薇看他那一眼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行，他得找人查清楚这件事，要是察合台真实死在顾若薇的手上，那——京都的天就又要大变了！
风儿卷起黄沙，顾若薇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怀念这带沙土味儿的空气。
“你说韩子越他们，得多久才能发现咱们的踪迹？”
叶之璟笑笑：“很快。”
顾若薇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现在局势混乱，恐怕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交战地上，想发现他们，没那么快才是。
叶之璟指向一间店铺，店铺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日升昌”三个字。
“是你的人！”顾若薇认出来。
随即她想到，御史台没精力关注大后方，叶之璟的手下恰恰相反，想要最快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就得趁现在！
“看来他们很信任你。”顾若薇不由道：“你也很信任他们。”
没有绝对的信任，叶之璟的手下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在与匈奴交战的非常时候扩展自己。同样，平日里叶之璟如果不够信任他们，他们也没胆子，在叶之璟未发话的情况下，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有了自己人好办事，顾若薇和叶之璟舒舒服服在镇上最好的酒楼住下。
山羊胡子冯源很快得到信，紧赶慢赶地找过来。
关于生意上的事情，顾若薇不感兴趣，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享受冬日的暖阳，时不时翻个身。
好不惬意之时，不速之客登场。
吱吱一个俯冲下来，激起满院子的尘土，它毫无所觉地把鸟头拱在顾若薇怀里，发出......非常难听的鸣叫。
救命啊~顾若薇五感本就分外敏锐，这不亚于在她耳边拉响警报。
脑瓜子嗡嗡的。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