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井口一圈等待的众人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水！
他们纷纷看向顾若薇，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再往下挖一米，就能挖到水的，她甚至都没有下到井里去看过。
湿漉漉的马老汉顺着绳子爬上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这是他挖的第十口井，只要出水便是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刚才他还准备放弃来着，这个女公爵，可真是他的福星！
“女娃，不，公爵大人，见水了！”
顾若薇点点头，表情风轻云淡。
齐雨轩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是实验田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这个位置能有一口井，能方便他不少事儿。
“太好了，太好了。”齐雨轩等不及趴在井边伸头去看。
等他见到水光，抬起头来的时候，顾若薇和林锦华都已经离开了。
但他们俩离开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绕着实验田的周边去寻其他开井的主事，有了顾若薇这个作弊器一样的存在，在挖好的井口旁转一转，就能知道究竟能不能挖出水来。
八处井口，其中有五口是空井。
顾若薇没有察觉到一丁点儿湿润的气息，就算挖得再深也是白费功夫。
而这些空井的情况，和马老汉那边截然相反，就算她明确说了不用再继续挖，开井的人和运土的汉子们也没有放弃，而是哼哧哼哧继续往下挖。
林锦华转头去看顾若薇的脸色，有些担心他们的做法会触怒顾若薇。
顾若薇一开始的确是不高兴，可惜看见好几个汉子嘴皮开裂也不肯休息，旁边的水袋瘪瘪，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
村子里原本有两口井，但是都集中在村子另一边，是几户人家凑钱请人打的，平日生活打水不方便，干旱的时候，为了保证庄稼能活，更是半夜摸着黑去挑水，更干旱的时候，为了不让他们偷水，井口被锁链锁住，他们也奈何不得。
“要水，你们自己打井去，水都让你们挑走了我们的地这么办？”
他们也都受够了取水遭受白眼的日子，府衙鼓捣什么新种地方式他们不关心，但主事说府衙牵头给打井，他们就上了心。
一口属于他们自己的井。
多么诱惑人的条件啊。
顾若薇看着他们机械地挖土装土挪土，脚下绕着他们工作的场地转了一圈，附近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刚开春，天气不热，但阳光晃眼，最后她和林锦华只能在马匹的阴影下稍作休憩。
“大人，喝水吗？”
顾若薇闭着眼睛靠在饭盆的腿上，微微摇头，林锦华安静下来，想着顾大人奔波大半天，恐怕是累了。
其实，顾若薇闭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变。
在赛琳的助推下，她的精神跳脱肉体一般向外发散，感知力顺着泥土一路往下，中途仿照植物的根系分化成无数细小的丝状触手，不放过任何一点地下手的气息。
一路往下往下，过了某个节点之后充沛的水汽让顾若薇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浑身清凉舒爽。
下面是有水的，而且还不少。
但是太深了，粗略估计至少有三十米。
顾若薇睁开眼，看见他们还在机械地重复动作，明明表情已经带着麻木和失望......
“走吧。”她站起身对林锦华说道。
林锦华跟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去哪儿啊？”
顾若薇利索地上马调转马头，说道：“去千牛卫的营地。”
光靠这些人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去，是时候让营地里的崽子们出来，发展发展什么叫军民鱼水情了。
顺便给韩子越找个挖井的新活计。
打井的事情一直忙活到积雪全部消融，当吹起的风不再像刀子一样割脸的时候，才落下帷幕。
韩子越好不容易挖完土，又被顾若薇一声招呼叫回了城里。
巧的是，拓跋鸿也在。
他是从撒热部落被顾若薇叫回来的，好一阵子不见，草原上的风吹日晒，把一个白胖子晒成了黑胖子。
可不是他运动不够不减肥，十几年水牢的关押，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病根。
“找你们来也没别的特别的事儿。”顾若薇开门见山，“刚收到消息，九公主的人再过二十多天就要到星星峡了。”
韩子越道：“是让我们去接人？”
顾若薇点头：“对，你是见过九公主的，拓跋鸿主要是给你带个路。”
“哎哟呵，我也是能见到公主的人了。”带路的事儿都是小意思，拓跋鸿之前顶着压力来去两趟运送那么多的粮食都走过来了，接九公主这点儿的事儿，他压根不放在心上，情绪轻松自在。
顾若薇看了他一眼，提醒他：“到时候，你可别叫九公主扒掉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