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杂货铺的老板,看着货架上连连减少的红纸,奇怪道:“怎么今年红纸卖得这么快。”
日子如流水,连着几天,顾若薇都被报鹊台的琐事缠住,提前和叶之璟守岁的愿望自然也落空。
正大年三十早上,顾若薇被皇宫的钟声叫醒。
悠扬深远,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能听见。
钟声还没落下,孟嘉穿戴整齐,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姑来接顾若薇,今日的宫宴可是重中之重,她必不能缺席,还得收拾妥帖。
“姑姑们,手轻点儿,”顾若薇看着铜镜里面,自己的发际线叫她们拽着至少往后移了三厘米,好好的圆眼快拉成了狐狸眼。
天微微亮,她终于弄好,拖着裙子和刘瑾春一起进宫。
宫内宫外到处是彩灯飞鸟走兽,各路神仙,什么样子都有。
顾若薇想起她和报鹊台的医士们一起也扎了各式灯笼,不禁期待起宫宴结束之后,和他们一起守岁了。
刘瑾春下车,太监唱和,唱完之后,不远处点燃花炮,用来提醒坐得里面的官员——有重要人物来了。
新年伊始,文武百官人人脸上挂笑,平日有仇的也点头打上招呼。
而干饭人,她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饭好不好吃。
过年宫里的席面比起以往也要更加豪华,白瓷类的盘子碟子全部收起来,换成了喜庆的彩瓷金制,菜色有烩羊头等粗犷的大菜,也有清蒸牛乳白、酒糟蚶、糟蟹这样的精致菜色。
“做皇帝就是爽啊。”顾若薇感叹。
时间还早,离老皇帝入席差得远,顾若薇光看不能吃,受不了这个委屈的她和刘瑾春说了一声,起身去外面溜达一下。
刘瑾春招手叫来宫女,让她跟着顾若薇。
“别的不说,别走错路了。”
小宫女脸胖乎乎的,十三四岁的模样,头上扎着红线,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喜庆。
顾若薇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刘瑾春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啊。”
“!!!”宫女惊恐不已,眼睛睁得贼圆,吓到话也说不利索:“不,不是,不是的。”
她左右张望,生怕周围有人,宫中的人谁听去了,那自己不光小命难保,全家的性命都——
想到这里,小宫女眼前一黑,转过头去看,猛然跪下,颤声道:“奴婢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的衣服粉绿搭配,估计取的也是荷花荷叶的思路,不过在顾若薇眼里,整个一东北大花棉袄成精。
“容妃娘娘,过年好啊。”顾若薇笑着打招呼。
容妃看见顾若薇,火从脚底起,前些日子陛下召见唐太医,还让唐太医入驻王府,坐实了五皇子不举的消息。
本来摇摆不定快要倒向五皇子的官员见状,全断了联系。
不光如此,就连娘家裴氏也派人来问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众口铄金,解释到最后,容妃自己也不自信了,好在她甚至自己儿子的脾气,没有过多询问。
至于五皇子,他一连好久都没出门,专心在府上造人,寄希望于哪个侍妾可以怀上一子半女,从根本上上破了这个谣言。
“顾小姐做了什么?本宫瞧着,这宫女面色惶惶。”容妃一语双关,“别是又欺负宫里的人了吧。”
顾若薇也不恼,继续笑着,说道:“容妃娘娘说笑了,她又没得罪我,我欺负她干什么。”
小宫女摸摸淌着眼泪,不敢说话也不敢出声,生怕触了眼前两座大佛的霉头,反招来祸端。
“对了,容妃娘娘。”顾若薇道,“上次莲华宫赏画宴一别,我刻意回去了解了一些您手上的那幅画。”
容妃心不在焉问:“顾小姐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我爹说,画他的张大家和齐大家其实不合,时常隔空借画暗讽对方,就算合作,也只一副,还是受了胁迫。”
容妃静静听着,她哪懂什么画,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老皇帝送给她画之后,她急着和五皇子商量用来坑顾若薇,关于画的背景,一概不知。
“所以画上的侍女,前朝的发髻,今朝的服饰,不伦不类,而架子上的鹦鹉,更是埋头鸟羽并不理人。”
顾若薇多说一句,容妃的脸就难看一分。
“总而言之,就是从意境上来说,那幅画儿它——一文不值。”
场面安静得可怕,容妃身后的宫女满面怒容,她们和容妃一样,何时受过这样的阴阳怪气。
唉,今天我就给你们上一课,论阴阳怪气,我,国家级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