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得好，顾若薇心情一好，完全忘了自己说要拒绝叶之璟送他船。
距离他们夜探水寨的第四天，鄂州水师的人打着剿水匪的名头，慢吞吞开到了鄂州附近。
雾蒙蒙的早晨，顾若薇，叶之璟，傅斌，罗大头，还有吴玉，全都上了鄂州水师的大船。
水师领头的男人，黑黑瘦瘦，姓雷，名航。
“见过诸位大人，等雾散了，咱们马上就走。”
顾若薇望一眼白雾：“雷总兵是怕雾大，撞着别人？”
到了地方还拖延时间，过于离谱。
雷航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若薇一眼，“顾大人头回上船，有所不知，咱们水师船与船之间的交流，主要靠旗语，雾太大了，咱们自己人都看不清，不便排兵列阵。”
指桑骂槐说她不是水师的人，不会打仗，瞎指挥。
“河盗凶残，还是要谨慎的好。”雷航道，“咱们这些粗人蹭着刮着没什么，大人您的玉体要紧。”
顾若薇连连点头，不仅没有黑脸，反而笑着说了一句：“很好。”
我记住你了。
为了落实“玉体金贵”的人设，顾若薇躺在船舱里休息，没事儿练起功来。
江面上处处飘起白色的朝雾，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四处流动，众人等了许久都未散去。
“奇了怪了。”雷航自言自语道，按道理，雾气早该散了。
他扭头想和舵手说一声，瞥见旁边的傅斌，到嘴的话又变了：“傅大人，军机不可延误，您看咱们即刻启程去水寨剿匪，如何？”
傅斌面无表情地点头。
雷航于是下令，水师的船起锚出发。
越往江中心去，水雾越浓，让雷航想不通的是，这些白雾遇到他们的船只，就会像“醒过来”一样，贴着他们的船壁向上延伸。
眨眼的时间，雾气弥漫到了甲板上。
不合常理的情况不光雷航一人发现，其他船上的水手也察觉了，大家看见雾气爬过来，蹬蹬蹬后退，脸上带着恐慌。
“不，不会是水里的亡魂......”
雷航是不信亡魂一类的说法，他呵斥水手：“什么鬼力乱神的话！”
“总兵，你看！”
水手指着雷航的脚下。
雾气在众人的脚间穿梭．然后透过甲板的缝隙往下渗透，像是被什么吸住，又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雷航的后背冒起一层层鸡皮疙瘩，说不出话。
白雾背后的秘密还没搞清楚，站在瞭望塔上的水手又叫了起来。
“那又是什么！”
众人齐刷刷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蒙蒙雾气之中，一片连绵的黑影隐隐约约漏出来。
雷蒙绷紧了神经，吩咐手下准备好迎战。
顾若薇被叫了出来，船上发生意外，躲在船舱里面才是无处可逃。
她见大家对着远处的黑影如临大敌，凝神看去，不过是水寨的寨门罢了。
“怎么一个个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顾若薇小声问叶之璟。
始作俑者还不知道，正是她练功引起的异象，先吓破了船上人的胆子。
失去顾若薇的牵引，船只靠近水寨的同时，白雾慢慢散去，露出水寨半掩的大门。
看清黑影的真面目之后，还没松口气，大家又捏紧了手里的武器。
水寨的大门上，挂咸鱼一样挂着不少尸体。
“怎么回事？”罗大头忍不住跑到船头，想要看得更清楚。
船只撞开门扉，继续往里面滑行。
寨子里面的水域寂然无声，没有河盗，没有船只，什么都没有。
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发现不远处，靠近岸边的水面，飘着一具具尸体。
“真的是水鬼索命。”
“果然刚刚的雾气有问题......”
“怎么办？”
......两件怪事儿撞在一起，许多人都把它们结合了起来。人心惶惶中，雷航的叫骂声压制住他们的恐惧。
“叫什么！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本官看你们这群崽子才是见了鬼了，都站好！”雷航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身上，“没用的东西，谁敢退后，回去看本官不扒了他的皮，扣完他一年的银饷。”
一说扣钱，神鬼退避。
有鬼可以，扣钱不行。
船队的人稳着船开始靠岸。
上岸之后，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大伙儿天灵盖，罗大头当场就吐了，除了御史台的人正常到过分，大家都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顾若薇嗅觉灵敏就更受罪，拿袖子捂着都不行。
金诗文递给顾若薇一个小瓶子：“顾大人，您用这个。”
顾若薇接过，打开放在鼻尖，清清爽爽的味道，脑子一下舒服了很多。
“你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金诗文一笑，“顾大人小瞧人了不是，就这个味儿，下官闻着顶多烂了一两天，那种烂了十几天的，牢里都常有，小意思。”
“......”顾若薇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都能靠着味儿知道死了多久，属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