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你看我像是信你的样子吗？
顾若薇笑得人畜无害：“韩老夫人您不是想见刘大人？咱们先去报鹊台喝点热茶，看看病，再去也不迟啊。”
报鹊台多是医士，韩老夫人是知道的，加上她在门口闹了这么多天，连御史台的门都没进。
她迟疑了。
直觉告诉她进去没有好事儿，可拯救韩家的机会就在眼前......
“您又没违法，就是进去了，御史台还能凭空捏造罪名不成？”顾若薇继续劝。
韩老夫人点头，临走时恐吓道：“天子脚下，量你们也不敢！”
铲走了大门口的牛皮糖，顾若薇好心情不减，脚步轻快地继续往外走。
官道宽敞寂静，两边的围墙上，琉璃瓦经由雨水冲刷，反射着点点金光——
顾若薇放缓脚步，看见琉璃瓦上出现一只手，接着是一只脚，最后韩子越整个人骑在墙上。
“......”
“......”
两人相顾沉默。
向来只有韩子越在墙下等着抓翻墙的顾若薇，哪知有一天，是韩子越在墙上，顾若薇在墙下。
“你——”顾若薇先出声，“你这技术不太行啊。”
韩子越脸发烫，从围墙上轻轻跳下来。
“不是，大白天的你翻什么墙啊？”顾若薇抬头，青天白日的。
“还不是，还不是她堵在门口，我才......”韩子越声音越说越小。
“你说韩老夫人啊？”
韩子越点头，眼睛往她身后看。
“放心，我让人带她去报鹊台了。”顾若薇道。
“你怎么放她进去了！”韩子越惊道，“要是她进去以后乱跑怎么办？”
顾若薇倒是日日翻墙，很了解御史台里面的安保能力：“也不至于房千秋一走，侍卫们就垃圾到搞不定一个老婆子吧。”
韩子越经她一说，缓和下来，眉头还是缩着，一脸焦心。
他下山后一直呆在御史台，心里把御史台当做第二个家，韩老夫人总来闹事，他很过意不去，总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你准备去哪里？”顾若薇问。
韩子越：“去韩家，叫他们不要让韩老夫人过来闹了。”
韩家在职的官员已经入狱，还未治罪，也八九不离十，在外的家眷四处奔走，以保命为最低要求。
韩老夫人来御史台的馊主意，背后肯定有人。
“哦，不用去了。”顾若薇口气随意，“她明日就不会来了。”
韩子越心一跳，“你不会要给韩老夫人下毒吧。”
“我怎么可能给别人递把柄。”盯着她的人也不少。
“那你怎么肯定明日她就不回来了？”
顾若薇挑眉，露出一个让韩子越捉摸不透的笑。
“你猜？”
一墙之隔，韩老夫人跟在侍卫的身后，快步朝着报鹊台的方向走去。
孟嘉正打理自己手里的器具，预备去铁梨台打卡上班。
撞见侍卫领着一个外人进来，好奇看了两眼。
谁知领路的侍卫看见她，眼睛一亮，赶紧跑了过来。
“孟医士，这位韩老夫人，顾大人说，请您务必好好‘照顾’。”
侍卫不光说，五官也跟着一起用力，力图传达真正的消息。
懂了。
孟嘉换上往日在乡里忽悠卖猪老太太的笑容：“韩老夫人是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咱们先一块儿去个地方？”
侍卫瞄见孟嘉肩上背着的家伙，就知道她要去干嘛，背一寒，脚底抹油溜走得飞快。
“顾小姐叫你给我倒茶看病，还叫你带我去见刘大人呢。”韩老夫人见到孟嘉是个女孩儿，警惕又少了许多。
“是是是，去了之后我给您倒茶。”
韩老夫人不情不愿地跟上。
孟嘉走惯了快路，可不会脚下留情，照顾韩老夫人的速度。
韩老夫人骂了两句，走了一段路，她就骂不出来了，嘴只能先用来喘气了。
四周的乌鸦嘎嘎乱叫，站在两旁低头看着路过的他们。
怎么御史台还有这样荒凉怪异的地方。
踏进铁梨台的门，一阶一阶往下，铁栅栏出现，韩老夫人大叫起来：“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关起来！”
“你想多了。”孟嘉道，“你还不够资格关在这里。”
铁梨台能关的，都是肚子里有秘密，身后有背景的。
韩老夫人张口要骂人，非人的惨叫声经过幽深狭窄的走廊穿过来，让她面色发白，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平日里韩家也会打骂下人，对比之下，不是一个层次了。
越往前走，灯光越暗，走廊越窄，血腥味让韩老夫人几次作呕。
她想要转身想跑，守在两边，身披黑衣的铁梨台官员，就会幽冥一样，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韩老夫人只能跟孟嘉更近两步，毕竟唯一像活人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