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光大亮，这惊险的一夜，终于过去。
刘瑾春彻夜未眠，见过老皇帝之后匆匆回来，衣服也没换，询问顾若薇的伤势情况。
曹惜墨跟着他一起。
他比刘瑾春还要年轻几岁，经历了这精神高度紧张的一夜，也深感疲惫，力不从心。
“刘大人辛苦。”曹惜墨这句话真心实意。
得知顾若薇已经清醒过来，曹惜墨跟在刘瑾春身后，一起去探望探望。
“金莲，这药有点苦啊。”
顾若薇没想到，自己这一受伤，韩子越的倔强劲儿上来了，盯着她吃药，还不允许乱动，什么沾荤腥的早餐就更不用想了。
“什么金莲，你病糊涂了吧。”韩子越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你别是不想喝药，在这儿和我说胡话。”
“咱们打个商量......”
“没得商量，喝！”韩子越趁着顾若薇张嘴说话，眼疾手快地将勺子塞进她嘴里。
一口汤药噎住的顾若薇，顺了半天的气，这臭小子胆子肥了？
她举手就要拍韩子越的脑袋。
吱呀一声，刘瑾春和曹惜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顾若薇伸出去的手，立马变得颤颤巍巍，气若游丝地说道：“水......”
韩子越放下药碗，准备去端水，一转身，曹惜墨已经捧着茶杯走了过来。
“顾小姐，水来了。”
害怕顾若薇没力气，接不住杯子，曹惜墨贴心地喂着她喝。
就这，还没半滴洒出来。
业务能力杠杆的。
和韩子越喂药，就不是一个水平。
喂完水，曹惜墨贴心地帮顾若薇掖好被角，柔声问道：“您感觉如何啊？”
我感觉很饿，想干饭......
“感觉还行。”顾若薇只能这么说。
曹惜墨感动，这是顾小姐在宽慰陛下的心呢，太医当时都说难以救治了，要不是陛下下了死命令，救不活顾小姐，叫他们一起陪葬。
那些太医只怕早就放弃治疗了。
......说到太医，这些老东西人呢？
“这，陆院正他们人呢？”曹惜墨问道。
“回曹公公的话，太医们，都跟着报鹊台的孟医士去医治其他人了。”韩子越回道。
“全部都去了？”
韩子越点头：“是的，全都去了。”
曹惜墨沉默，要说陆院正，菩萨心肠，主动去救治别人，他是绝不会相信的，加上报鹊台和太医院素来不和，他这一去，实在蹊跷。
“不敢叨扰顾小姐，还有刘大人。”曹惜墨笑着道，“奴才告辞了。”
刘瑾春点头，示意韩子越：“子越，带着曹公公去陆院正和孟医士那里。”
被看穿目的，曹惜墨也不在意，笑呵呵道谢。
转眼，房间里就只剩下顾若薇和刘瑾春。
“怎么样？”
“死不了？”面对刘瑾春，顾若薇自在多了，说话也更随意。
“那就好。”刘瑾春点头，坐在床前韩子越坐过的凳子上，“我倒不知道，你还有救驾的心思。”
顾若薇道：“......我说我没想救的，你信吗？”
“我信。”刘瑾春端起药碗，“而且这才正常。”
顾若薇皱起脸，十分抗拒喝药：“别喝了吧，反正作用也不大。”
刘瑾春闻言，放下药碗，并不逼迫顾若薇。
“昨日的刺杀，你有什么看法？”他问道。
顾若薇摇头，“没什么看法。”
“昨日你杀的那两个刺客，是聿国人。”刘瑾春道，“李敬拥兵自重，已有反心，但李熙到底是得了风华国册封金印的王，若他发动叛乱，风华国就有充足的理由派兵插手。”
“这样的话，他自己不仅造反不成，整个聿国都可能被风华国借机收为国土。”顾若薇接着说道。
刘瑾春点头，“六品以上的高手不少，御史台盯着的，都是出名已久的那些，反而漏了聿国这个小地方。”
“陛下准备对聿国出手？”她不行老皇帝咽的下这口气。
“我答应了你，让你亲手解决，就一定会做到。”
“？？？”顾若薇眨眼，“你劝住他了？”
刘瑾春点头：“庆典刚过，就对边陲小国出手，难免叫其他小国联合起来。”
“怕什么，反正捏起来，也打不过你们就是了。”
“他们是不可怕，但大臻和匈奴呢？”刘瑾春面色凝重，“到时候又是一番动荡，苦的总是百姓。”
确实，顾若薇沉默了。
“尤其是匈奴，近年来塞外风调雨顺，匈奴势壮，不得不防。”刘瑾春叹气，“你不是还问过，彭俊目中无人至此，为何陛下一再容忍，这就是原因。”
顾若薇回想起冲阵时候的场景，那压倒性的体格，给人无人可以匹敌的暗示，差一点的士兵，在那样的气势之下，投降或逃跑，只在两者之间选择。
“至于其他的刺客，应该是某为皇子的动作了。”
“是谁？”顾若薇好奇。
“还要查。”刘瑾春道，“房千秋去追，没能追到领头的人，也就没有人证。”
顾若薇说道：“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拖得时间越长，就越查不到，抓住人证，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
得，顾若薇也知道刘瑾春的意思了，想要报仇，揪出让她挨了这一刀的人，只怕暂时难了。
说了这么久，刘瑾春也渴了，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杯沿刚触到唇边，一声巨响，让他洒出了杯子里的半杯茶水。
“......”刘瑾春皱眉看向窗户。
要是有歹人，不可能侯暗卫没有反应。
窗户猛地又一颤被撞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七扭八歪地闯进来。
“！！！”刘瑾春慌忙避开，剩下的半杯茶水也没保住。
顾若薇扶额，“吱吱。”
吱吱对自己名字格外敏感，听见顾若薇叫它，甩了甩撞得晕乎乎的脑袋，边叫着边张开翅膀往顾若薇床边蹦过去。
张开翅膀的吱吱，大到令人恐惧，刘瑾春小心往后继续退了两步。
脚边碰到半截小孩儿手腕粗细的木头，他低头一看，哦，是之前锁住窗户的窗栓......他又退了两步。
“你撞破了窗户，你来赔吗？”顾若薇捏着吱吱的翅膀教训它。
皇上的行宫，那做工用料，能便宜？
她赔得起？
吱吱眨眼，对着顾若薇举起爪子。
比顾若薇脑袋还大的利爪上，勾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什......”
“么”字还没说出来，几滴粘稠的鲜血落在被子上。
“！！！”顾若薇松开手，去解缠在吱吱爪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
她仔细看看，人头后脑勺破裂，面部完好无损。
顾若薇抬头看一眼吱吱，最后看向刘瑾春，迟疑着说道：“嗯......或许，你要的人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