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顾若薇回望天门山，这段在山里的日子，是她最为轻松愉快的日子，这次回去，以后再想像过去的几个月一样，自在的回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要是能埋在这里就好了。”顾若薇道。
“大人，您说什么？”欧耀奇问道。
“我说，我要是死后能埋在这里就好了。”
欧耀奇一笑，道：“大人您年纪轻轻就考虑这个，只怕太早了点儿。”
顾若薇：“我怕不是早了点儿，是晚了点儿。”
现在开始挖坟还不一定能赶上我的死期了。
欧耀奇闭嘴不说话了，他是知道这位顾大人脑子里常和旁人想的东西不一样的，刚才说的，只怕又是临时乱想的。
好似心有所感，顾若薇在双目集中运起能量，看见山顶崖边，王彦忠和晶晶一起站在这里，目送他们离开，晶晶还挥着手。
要不是她临时起意，这么远的距离，晶晶挥手，她根本看不见，但她还是挥了。
真好啊。更想死在这里了。
她朝着他们也挥了挥手，哪怕他们没有自己那样逆天的视力，绝看不见。
回到御史台，顾若薇第一时间去见了刘瑾春，想知道他这么着急叫自己回来是为了什么。
一说才知道，之前她暴走，自进京用了那块令牌开始，刘瑾春就知道她回来了。
“你和寇家怎么搞到一块儿去了？”刘瑾春问道。
“就是碰巧。”顾若薇含糊过去，“怎么，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刘瑾春：“寇家是陛下给太子准备的后路，本身不是大家族，但颇受圣宠，是最近几年才竖起来和世家对抗的靶子。”
“和太子一伙的啊。”顾若薇想起下车的时候，寇湘正好叫出她的姓氏。
“你和他们搅在一起，陛下想不知道你的消息都难。”
“陛下？”
刘瑾春点头：“陛下金口，让你进宫。”
顾若薇正要拒绝，刘瑾春道：“邹统领亲自来了，就在院子外面。”
言外之意，你不想去，只要抗得过大宗师。
“......什么时候？”进宫就进宫，也不是第一回了。
“现在。”
圣眷优容，刘瑾春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其中算是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刘瑾春不论何时都能随意进宫，且不必摘出武器，尽管刘瑾春也没武器就是了。
顾若薇被御前侍卫压着进过宫，跟着枫姑姑进过宫，和叶之璟也进过宫，但是跟着刘瑾春还是第一次。
他的马车一路可以行驶到思清殿前，根本不用下车，顾若薇连呼舒服。
“刘大人，顾小姐。”之前大殿上见过的老太监迎上来，笑容可掬，声音柔和，整个人的态度亲近又不谄媚，初度把握的刚刚好。
“曹公公，有劳了。”刘瑾春点头。
曹公公躬身引路，带着他们往里走。顾若薇踩地图的习惯，让她不自觉地注意起思清殿的陈设布局。
他们经过的地方，一处可以躲藏的暗角也没有，地上的草修剪到十厘米以内，别说人，肥点儿的蛇都藏不住，草是如此，茂盛的树木也更没有了。
外在条件如此苛刻，护卫就进一步森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至少有两到三名护卫。
从眼神和姿势来看，全是高手。
顾若薇的目光飘过去，一下就被对方捕捉，她尽量自然地笑了笑，装作只是随便看看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老皇帝所在的房间，门窗打开，四面八方都能看见。
“春儿，你来了。”老皇帝招手。
啊......这......顾若薇的脚步放缓，震惊于老皇帝的身体状态。
这状态未免太好了吧，好到她怀疑之前看到的那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是她的一场幻觉。
医学奇迹！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刘瑾春行礼，顾若薇跟着一起。
老皇帝不悦道：“今日怎么行起礼来了，是生分了？”
顾若薇为老皇帝的无耻又一次震惊，你喂别人吃虫子，这种程度是可以反目成仇的了吧？？还要别人和你同生共死，还不准别人和你生分？
过分了，顾若薇皱眉看向老皇帝。
“陛下何处此言。”刘瑾春起身，语气很是随意，“老臣不过担心小女出身不好，没了礼数，做个示范罢了。”
顾若薇看向刘瑾春，老子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老皇帝的表情因为刘瑾春的话好起来，笑道：“这话不对，礼数不过是虚的，要是玉瑶像顾小姐这样优秀，朕真是睡觉也能笑醒了。”
“陛下说笑了，九公主可不似她皮猴，礼仪课学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刘瑾春叹气，加了一句：“还整日疯跑。”
顾若薇听见老皇帝哈哈笑起来，中气十足，借着他看向自己，问道：“古往今来，上青楼的女子，恐怕顾小姐是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