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曲的姑娘，十个有八个是从这里被买过去的，到这里来问，绝对没错的。”欧耀奇走在前面。
腐烂的食物，没洗的衣服，疼痛的哀嚎，还有不怀好意的打量。
韩子越边走边躲闪着，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顾若薇则跟欧耀奇一样，闲庭信步走在其间。
欧耀奇不由地好奇看向她，最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顾大人之前来过这种地方？”
“来过。”顾若薇点头，“比这情况还差一点儿。”
上辈子在“白银之国”的贫民窟执行任务，那个北美最大的毒草之国，小孩儿会跑就会用枪，人还活着，身上的针孔已经开始散发尸体的臭味，比眼前的情况糟多了。
欧耀奇没有再问，他能活到现在，小聪明之一，就是不要追问。
踩着酸臭的积水，三人走到十字路口的一处凉棚。
“欧大耳！”
尚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有人冲着他们招手大喊。
“唉，在呢。”欧耀奇痞里痞气回应。
“来来来，坐。”叫住欧耀奇的人招呼他们坐下，转身冲着另一头喊：“孟瞎子，加一壶茶，再来点儿蚕豆。”
凉棚的老板应了一声，顾若薇看见他左眼眶凹陷，显然人如其名，是瞎了一只眼睛。
“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去哪儿发财了？也不带带弟兄几个。”
欧耀奇道：“莫老哥就别取笑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四处扒拉。”
他为御史台卖命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所有人都还当他和以前一样，到处小偷小摸。
被叫莫老哥的汉子又看向顾若薇和韩子越：“这两位是？”
他们俩的打扮实在和这里格格不入，不止莫老哥注意到了他们，周围的人也若有若无地提防着他们。
莫老哥的话刚说完，顾若薇就抢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姓马，这是我弟弟，我们两个是来找欧大哥合作生意的。”
“生意？什么生意？”
顾若薇做了一个吸毒草的姿势。
“哦哦哦哦~”莫老哥了然，说道：“这生意可不好做啊，查得紧。”
顾若薇笑道：“所以我们才准备和欧大哥合作，他熟知京都里的各处小路，敌进我退，赚点儿零花钱罢了。”
店家此时端着茶水和蚕豆上来。
顾若薇给对方到了杯茶，小声道：“我斗胆也叫您一声莫老哥，可千万别把我们说出去。”
莫老哥嘬一口滚烫的茶水，瞪眼道：“你问问欧大耳，我是那种多嘴的人吗？”
欧耀奇嘿嘿笑起来，剥了几颗蚕豆递过去，唠家常一样问道：“老哥，最近这附近有事啥事儿发生没有。”
“有，怎么没有！”
顾若薇和韩子越交换一个眼神，说好的不是“那种人”呢......
听着曲儿嗑着瓜子，一大通鸡毛蒜皮事情说完，韩子越都等不耐烦了，莫老哥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就三条巷子最里面那个外乡人，你还记得不？”
欧耀奇回想：“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说话结巴的那个童生？”
“对对对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我只记得之前他到处欠账，然后叫人拖出来打了好几次。”欧耀奇道，“好像还欠了孟瞎子十几个大钱。”
“还就是这个事儿！”莫老哥一拍大腿：“你说，他一个秀才都考不中的穷酸秀才，不知撞了什么大运，不光欠的钱全还了，还四处请客呢。”
“还有这事儿？”
莫老哥哀叹：“我怎么就没这个运气？”
顾若薇向来自诩耐性不错，听到这里也抖起了腿，想着找个借口离开，去别的地方打探打探。
谁知莫老哥道：“要说这个肖结巴，咱们这块儿就没人看得起他，把自己老婆卖到妓院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
“卖老婆？”顾若薇一愣。
莫老哥点头：“肖结巴长得老实，说话又结巴，旁人就更加以为他老实，又加上有个童生的身份，早些年就骗了好些良家女子为妻，聘礼没出多少，转头卖到北曲，赚了差价。”
欧耀奇道：“礼部出婚书的时候会检查铭牌，结了婚的人，铭牌上会多一道刻痕，他怎么可能反复和良家女子成亲？”
“他拿着童生的身份，去外地寻的农家女子，只说要进京考试来，铭牌留在恩师手里，正经人谁又算到这些呢，收了聘礼就叫女儿跟着过来，都想着自家女儿是去京城里享福去了。”
莫老哥说完，隔壁桌的一个男子接起话茬，说道：“肖结巴看书的本事不怎么样，看女人的本事儿倒是不弱，最开始卖出去的那个，听说算北曲半个头牌了，常年住在陈府，出入都是大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