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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1 / 1)

人,是个很神奇的高级动物,有个超强的适应能力,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适应环境。

二姐突然去了之后,我的很多习惯都改变了。

向来喜欢独处的我,现在却要把自己摆放在喧闹的环境中;向来喜欢寂静的我,现在却爱往人多密集的闹市环境里钻;向来无床不休的我,现在却得在有人有声的公共场所午睡小憩。与周扬分床睡觉20多年了,现在每晚都要与他同眠共枕。还有我更加地敬畏生命,更加地看淡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我为自己的改变感到吃惊,不止我自己感到吃惊,就连侄女儿也感到不可思议。当侄女儿得知我现在驻足在肯德基,连午睡也在肯德基时,既心痛我也表示不可想象地劝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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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趴在桌上午睡多难受,回家去午睡,睡到床上多舒服,睡好了再来肯德基,离家这么近,来去又方便。”

可我不敢,我怕寂静的环境,我怕无声的环境,我怕一个人在家待着。

我像母亲一样,胆小如鼠。

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过她的一个经历。母亲说她小时候在街上澡堂里做工时,有一天下午,街上死了一个人,岁数不大,许多人都去看,母亲也随着人群去看了一眼,晚上在澡堂做工时,害怕得不得了,客人们都洗完澡后,需要清洗澡堂,母亲一个人不敢在澡堂清洗整理澡堂,左喊右喊要喊好几个人陪着她。清洗完澡堂,又不敢一个人回家,又请好几人送母亲回家。母亲说,就是因为看了一眼,害怕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和母亲一样无事胆小如鼠,有事气壮如虎。

7月4日晚,我正在洗澡时,侄儿打电话来告诉我二姐去了,一洗好澡,紧接着二哥二嫂、周扬和我,还有大姐,我们5个人乘二哥的车,赶到二姐家,还没到门口,大姐就喊着“妹妹”大声哭诉。来的一路上,我们都心情沉重。二姐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前几天,我还打电话问她恢复的怎么样,她说还好,为什么突然间就去了。大姐也说,昨天还来大姐家还了一万块钱。二哥也说,昨天还打电话问她复查的事……

到二姐家,我们从堂屋径直来到二姐二姐夫的房间床前,看见二姐笔直躺在床上,脸上用一件衣服盖着,二姐夫站在床头。床前站了一群人。我扒开人群,来到二姐跟前,掀开盖在二姐脸上的衣服,双手抚摸着二姐的脸,摇着二姐的头,声泪俱下:好好地,怎么就突然间去了;好好地,怎么就突然间去了。抚摸完二姐的脸,我又把二姐的两个手臂上的衣服拉起来,抚摸二姐的双臂。二姐的双臂有多处紫块,我问二姐夫: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紫块。二姐夫说:估计是生气生的紫块。

我不相信二姐就这么去了,二姐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无数次与病魔抗争都大获全胜,我想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于是我使劲的摇二姐的身体,摇二姐的头,呼唤二姐醒来看看我们,看看她的亲人们。在我们赶到二姐二姐夫家时,我的大哥大嫂、大哥大嫂的儿子、大女儿、三女儿三女婿、小女儿小女婿、大姐家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先我们到的。

我想,我希望,二姐能在我的摇喊中醒来,再续她的兄妹之情、姐妹之情、姑侄之情、姨侄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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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二姐终究还是没能醒来,永远地睡去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二姐,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上身穿一件淡蓝色绸缎短袖杉,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长裤,脚上穿一双薄的肤色丝袜,头发是染过的浅棕色的头发,显不出一根白发,扎一个羊角辫,静静地躺在床上,饱满的脸上仿佛熟睡了一样安详静谧,只是嘴唇上面人中处有一个深深的印记,我知道那是被掐人中掐出来的印记。

站在二姐床前的人群中,有人说二姐特地为自己做了一套新衣服,晚上刚刚拿回来,准备明天去南京医院复查穿的。听后,我更加地伤心。准备好明天去医院复查的一切事宜:做了身新衣服,预订好车辆,交待住在邻近村大侄女儿来家为她喂鸡食、锁门,在外做工的二姐夫请好假准备第二天陪同二姐去医院,唯独她心爱的孙子没有安排好。儿媳在外面做工,天热已回乡了,可是不待在自己家,却躲在娘家,二姐要去医院复查,打电话叫儿媳回来照顾家,照顾孙子,儿媳不愿意回来。儿媳的娘家就在二姐二姐夫家的附近村。二姐叫不回来儿媳看家带孙子,生气了,与儿媳在电话中就吵了起来,最后,儿媳和儿媳娘家妈一起来到二姐家,跟二姐吵架,二姐吵不过儿媳母女俩,又气又急,加上天气又特别地热,急气、热气进肠道,急火功心,二姐胸痛,痛疼难忍,倒地不起,就这么永远地起不来了。这是我第二天、第三天,断断续续从众多口中得知的。我心疼极了,原来身患多病、刚做了手术的二姐不是病去的,而是被气死的。我义愤填膺,不知如何是好。在为二姐守丧的三天里,我没有跟二姐的儿媳说一句话,每次看见她儿媳,我就用眼睛狠狠地“打击报复”她。虽然,我曾经很喜欢二姐的儿媳,但是此刻,我却十分地恨她,恨不得将她暴打一顿,恨不得把她赶出家门。但是望着只有十多岁乖巧懂事知道奶奶死了哭得伤心的孙子,我心软了。望着哀乐声中的憔悴不堪的二姐夫和瘦如骨柴的她们的儿子,我心软了。纵然二姐还活着,即使二姐现在在天堂里,她都不希望我们去为她报仇,她爱她的家人,她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儿子,更疼爱她的孙子,绝不允许家里再生事端。所以,我只能用眼睛为二姐报仇。八壹中文網

第二天上午,二姐家,不,应是二姐夫家,非同往日,门前花圈簇簇,哀乐声声,我凝望着静静躺在冰棺里的二姐,再次声泪俱下:

如果不出这次意外,我的二姐今天从医院复查回家,应是高高兴兴,该多好;

二姐,你真傻,别人不把你当病人,你得自己把自己当病人啊,为什么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呢;

二姐,你一个病人为什么非去跟健康的人去较劲,你就不晓得为了自己的身体示弱示弱吗……

第二天晚上,请的道士为二姐念经开路,二姐的棺材头跪得一片白。大哥大嫂的5个孩子夫妻双双和大姐家的女儿女婿都披麻戴孝,同二姐的儿子儿媳、孙子一样都跪在棺材头。

想着今夜是二姐在家待的最后一夜了,我又不禁声泪俱下:

余生再也见不到我的二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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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不好,在你生病时,没有细心地照顾你;

都怪我不好,在你生病时,没有多叮嘱你不能生气,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都怪我不好,在你生病时,没有常常来看你,和你说说话,谈炎心;

父母去了,理应我们姐妹们多联系,多照顾,可是我没有做到,是我对不起你,我的亲二姐;

如果,我多做一些,你就不会这么快地去了……

第三天,送走二姐之后,我就开始非常地害怕,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寂静的环境,白天怕,晚上怕。我不但害怕,而且吃不下饭,没有任何食欲。自4日晚起,有一个多星期,我没有吃什么东西,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二姐走时的境头。周扬劝我节哀,叫我想开点。我也想改变自己的现状,可是我不知如何去改变。

几年前,我就想退休以后,我要到肯德基去写小说,去创作小说,可是一直没有实现。退休以后,我一直懒在家里,有时一连两三天都不出门,遇到下雨天的话,一连一周都懒得出门一趟。

突然间,我想到,我到肯德基去试试,看怎么样,或许到那儿能缓解一下现状。虽然肯德基就在我家楼下,近在咫尺,我却极少极少去那儿。

于是,13日下午,我就带着电脑来到肯德基,一走到肯德基店门口,刚一打开肯德基店门站在进门处,我就闻到了肯德基店里烤鸡的香味。我能闻到食物的香味了,有食欲了,想吃东西了,我十分欣喜地把这告诉了周扬和悦宝。父女俩都鼓励我应该走出家门。

为了理所当然地待在肯德基,我甚至想着在肯德基店里打工,可是店长说我的年龄超过50周岁了,进不了系统,发不了工资。当不了肯德基店的员工,我就办了一个年消费卡,做个年度消费者,这样我就可以大模大样地待在肯德基了。后来,肯德基便成了我的第二个家。白天,我背着书包带着电脑来到肯德基一坐就是一天,吃在肯德基,午睡在肯德基,工作在肯德基。只要周扬不在家,我就待在肯德基,节假日周未休息日,周扬在家,我才回到家里。在肯德基一待就是好几个月,8月一个整月,9月一个整月,10月过了国庆节又继续来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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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德基,我重读了国学大师林语堂的作品《苏东坡传》和莫言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蛙》。虽然这两部作品,以前也读过,但是这次是精读甚至可以说是研读,因为这次重读,我记了大量的笔记,对我日后创作小说很有启发。在肯德基,我的自传体小说也大步推进了很多。

另外,在肯德基,我也正在构思创作另一部短篇时代新作。

应该说,这几个月在肯德基,我的进步是很大的,收获是很多的。

闲暇下来时,我在想,这应是天堂的二姐在帮我实现愿望,助力我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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