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贞一愣,忍不住问道,“夫君何出此言?”
杨凌娶了曹操长女为妻,又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深得曹操的信赖。糜贞实在想不明白,杨凌会何会担忧。“贞儿,你仔细想一想,若是子脩公子真的不在了,丞相会立谁为继承人?”
杨凌问道。“夫君是在说……子桓公子?”
糜贞立刻反应了过来。历史上曹昂战死后,有资格继承曹操之位的,分别是曹丕、曹植、曹彰三人。但曹彰臂力过人、不善文章,只适合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世子的人选,是曹丕跟曹植之中选出,最终落在曹丕身上。然而这一世,由于杨凌的出现,曹昂没有战死在宛城。这样也就导致,曹植醉心于文学之中,完全没有争权夺势的想法。如此一来,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曹丕了!要知道,曹丕跟杨凌之间,可是有着不小的过节。当初他在琼浆玉液时,调戏糜贞,结果被曹操斥责一番。后来更是在杨修的挑唆下,派人刺杀杨凌。虽说曹操念在父子情,没有杀他,但也将他赶回了谯县老家。在曹丕心中,只怕要把杨凌给恨死了!日后他要继承曹操之位,等到杨凌的绝不会是好日子!在杨凌的一众后宫中,最为聪慧的便是糜贞。这也是他为何将糜贞叫来,共同商议的缘故。糜贞沉吟良久,这才道,“夫君,若是子脩公子真有什么变故,只怕丞相也只会选择子桓公子继承其位。”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是要早做准备!”
“你说的不错。”
杨凌跟曹昂亦师亦友,对于曹昂身患重病,他心中当然不好受。但无论如何,他也要为自己,为曹晴、糜贞等佳人,以及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杨凌朝窗外望去。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阵阵狂风刮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许都怕是要变天了!杨凌在心中叹了口气。……果不其然,数日之后,曹昂暴病而亡,曹操为他举办了极其隆重的葬礼。甚至连天子刘协,也是带着皇后伏寿亲自参加。向来勤于政事的曹操,也是连着休整了数日,方才召集一众属下在府中议事。“见过魏公!”
杨凌跟众人一同朝曹操行礼。跟荣登魏公时比起来,曹操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连白头发也多了许多。看来曹昂的死,对他打击的确很大。杨凌心中微微叹息,一时间有些心疼曹老板。曹操努力打起精神,处理起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政事。待到一一处理完毕后,已是晌午时分,他淡淡地道,“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无事的话,列位都请回吧。”
“属下有事要奏!”
却是奋武将军程昱越众而出,拱手道,“启禀魏公,由于子脩公子病故的原因,朝野间多有流言。为了安定民心,还望魏公早立世子!”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一阵骚动。关于流言一事,大家也都是早有耳闻。曹操进封魏王后没多久,曹昂便因病去世。有心人将这两件事连在一起,造谣说曹操是因为受封魏王触怒上天,导致曹昂病亡。只是没人敢将这种话,告诉曹操。更没人敢在曹操面前,主动谈起世子一事。也只有对曹操忠心耿耿的程昱,敢做出这些事。曹操表情未变,目光扫视一圈,只是轻声道,“此事孤心中已有数,汝等暂且退下吧。”
“喏!”
众人行了一礼,准备离去时,曹操忽然又开口,“五官中郎将留步。”
杨凌一怔,老老实实地站在原位。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曹操这才缓缓道,“子逸,对于世子一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杨凌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道,“回岳父的话,此乃岳父的家事,小婿不便插言。”
“你既然娶了晴儿,也算是曹家的人,直言便是,我不会怪罪你的。”
曹操淡淡地道。见他执意要自己发言,杨凌想了想,便沉声道,“依小婿看,最适合当世子的……便是子桓公子。”
曹操似乎没料到杨凌会推举曹丕,微微一愣,“你不是跟子桓有些恩怨,跟子建交好,为何会推荐子桓,而不是子建、子文(曹彰字号)?”
“小婿跟子桓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
杨凌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子文公子骁勇善战,可为一方大将。”
“子建公子才华横溢,实乃高世之才。”
“但治理天下,却不需要诗词歌赋跟高超的武艺,因此他们二人皆是不适合作为世子。”
“至于仓舒(曹冲字号)、朱虎(曹彪字号)等其他公子,年纪尚幼,同样不适合作为世子。”
“而子桓公子老持成重,又曾得岳父悉心栽培,由他继承岳父之位,最合适不过了。”
曹操闻言,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子逸能够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岳婿二人又闲聊片刻,杨凌便提出告辞。待到他离开后,曹操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沉吟许久,才吩咐道,“仲康!”
“末将在。”
许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去将太中大夫大夫请来!”
“喏!”
许褚领命而去,不消多时,便带着贾诩走了进来。“见过魏公!”
贾诩恭敬地朝曹操行礼。自从投靠曹操以来,贾诩一直秉持着低调隐忍的作风。他基本上都闭门自守,不与其他朝臣私下交往。就算是在朝堂上,除非曹操主动相问,不然他从不主动献计。“今日找文和先生来,是有件事想请你拿个主意。”
“魏公请讲便是。”
“子脩因病去世,当务之急是将世子确定下来,也好稳定人心,依你看,子桓、子建、子文三人,谁最适合当世子?”
曹操说完,目光便紧盯着贾诩。贾诩摸着下巴,陷入沉吟之中,良久却也没有回答。“文和先生为何不说话?”
曹操有些疑惑地问道。贾诩笑了笑,“回禀魏公,下官是在想袁绍的家事。”
曹操一怔,旋即大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