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职业的事情。并且底下还有详细解释,说是有群众实名举报。看到这里,杜学文一时没有说话,毕竟是个村支书,对政策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关于第二职业,一直是限制改革开放的一个枷锁,多年也没有得到解决。在当年基本上一个单位负责人只能主营一个项目,如果想要开辟第二产业就属于走歪门邪道,负责人都是要被处分的。虽然在以后政策慢慢有了改变,可是在80年代初,这个道理走到哪儿都说得通。老张意味深长地说道:“支书,不是我个人要难为谁,上指下派,总不能连本职工作都不做了吧?”
“我来也是例行公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咱们都这一把岁数了,啥事儿该做,啥事不该做我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这两句话意味深长,第一表明自己是身不由己,领导委派下来的总不能不干。第二句话的意思更加明显,明显是有维护李海洋的意思,杜学文听了眼神都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老哥你看来比我还年长几岁,那上面有什么风声,能不能在这儿说一说?”
“你放一万个心,在座的都是村委会的人,全都是我多年的老兄弟,不然也是沾亲带故的后辈,这话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的。”
看着杜学文殷切的眼神,老张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海洋是琴岛服装集团的总负责人,这你们知道吧?”
杜学文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自己都尴尬地笑了起来。实际上老支书并不知道李海洋真实的身份,只知道是一个城里来的大厂长,可具体身份还真不知道。其实就是知道了李海洋职务的全称,以杜学文的见识也并不了解其背后真正的意义,更不知道这个服装集团的规模有多大。老张笑着继续说道:“李海洋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厂,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做成全国的龙头企业,这是不折不扣的大功臣。”
“不光是我们市里,省里部里都是挂了号的,这种人才在改革的时候都是冲在前面的先锋,绝不能挫伤锐气。”
“再说了,李海洋同志搞第二职业又能怎么?无非也是解决资金流的事情,这些事情李良山局长已经跟我说了。”
“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要是干部干点事情上面就一通瞎管,那人家还怎么干活?”
杜学文听得是连连点头,村委会其他的干部脸上阴沉的神色也渐渐散去,就像是清风将乌云吹散。只不过老张手底下那三个小科员脸上都露出了担心的神色,自己科长说的这些话可是太犯忌讳了!作为调查组,就应该独善其身,这些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弄不好就会被连累。“科长…呃,你先喝点水吧…”手底下一个科员比较机灵,弄了一杯水端了过来,想要打断老张的说话。“放那儿吧,之所以我要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在乡亲们面前讨好,而是我的肺腑之言。”
老张笑着说道。“支书,你能给我们上加了沙子的米饭,往死里搁盐的菜,就说明早就准备好了,我就是想查也查不出啥,对不?”
杜学文毕竟是个朴实的人,被这话说得脸微微一红。“别人都说我是个弥勒佛,其实不然啊,到了该说话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也没软过。”
老张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坚定。“说白了,从感情上我希望李海洋这种干部策马扬鞭,直挂云帆济沧海啊,看到你们有了准备,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虽然这菜吃到嘴里面苦,可是心里甜呀。沙子虽然硬,却知道乡亲们的心都是软的。”
这就叫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老张这人这辈子的本事都在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上了。仅仅从对方准备的沙子米饭和咸菜上,就能看出蓝村的村委会有恃无恐,这可需要人生的大智慧。既然自己这次注定了无功而返,那不如把场面话说足说圆,其实这些话也是老张心里想说的。对于李海洋这个人,商业局上上下下都是十分佩服的,虽然打交道不多,可是老张是非常了解的。这么一个有极高商业天赋的年轻人要是被处分了,那绝对会大大地挫伤工作积极性。如果自己真是把李海洋给处理了,在商业局里面也会落得一个不能容人的名声,在李良山那里也不好交代。所以老张干脆来了个一推二六五,敞开心扉,彻底地让蓝村这些干部们放了心。“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实在是太失礼了,没想到各位领导对李海洋这么爱护,这个…赶紧的,把刘二锅叫来!开伙!”
杜学文可是一个实在人,看到人家都交了心了,而且目的非常明确,根本就不想难为李海洋,心里极为愧疚。看着桌子上的沙子米饭和咸得发苦的菜,村委会这帮干部的脸上都觉得发烧,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刚才让赵大春喊的刘二锅是个村厨,十里八乡,只要是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手艺那是正经得不错。“各位领导,你们稍等片刻,今天晚上我们蓝村作为东道,一定要给你们好好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