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夜里,张满屯情急之下一脚踢在秦寡妇的左腹,力量着实不小。自从那天晚上抓赌之后,肋部就一个劲儿地剧痛,实际上两根肋骨已经断了。只不过骨折还不是特别严重,依旧在原有位置上,也没有发生位移伤及内脏,所以还挺得住。在80年代初,农村人可没有那么娇气,小磕小碰,小病小灾,根本就不当回事。别看秦寡妇是个女的,也以为自己被踢得狠了,所以一直没当回事,还硬撑着剧痛东跑西颠。只不过今天晚上想要先躲在车斗里,在攀爬的过程中肋部撞了车挡板一下,当场疼得就满头大汗。其实她并不知道,原本相对稳定的肋骨经此一撞,已经开始向内偏斜,已经有了微微的内出血。秦寡妇强忍疼痛,也只当是自己不小心,躲在车斗的篷布底下,等着李海洋出发。正是一位老支书李学文是个大嘴巴,把李海洋打算下午去城里考察的事情说了,这才无意中酿成大祸!李海洋哪知道这些,忙完了厂里的事情,便风风火火赶回到食品厂外墙,发动了货车,奔着市区的方向驶去。这里一路上脑子也在不断地想事情,分析着得来的那些信息。根据村里面人的反应,说是南方人刚开头卖的方便面销路很好,都有供销商跑到村头来拉。可自从有了一个竞争对手之后,不但没供销商上门,连拉出去推销都很难脱手。村里人都不是一些做生意的,对此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支书李学文说起过,说是人家卖得便宜,南方商人卖的方便面价格比较贵。其实当时李海洋也询问过南方商人,但这个人颇有点油滑,生怕方便面销路不好影响厂子的转手。所以在回答的时候就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说自己不想干了,所以这才导致竞争上的不利。只要能继续生产原有产品,自然可以谋得一席之地,其他的也不多说,李海洋也没有再做尝试。路是要一步步走下来的,市场也需要自己一点点地实际考察,只有这样,获得的资料才是最真实可靠的。李海洋心里着急,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了12点,连饭都没有吃,肚子里那是饿得咕咕直叫。所以脚底下把油门几乎踩到了底,想要赶紧赶到市区先吃点东西垫吧下,不然年轻力壮的实在是扛不大住。这一加快车速可不得了,那时候的村级道路十分破旧,不要说正经的柏油路了,就是水泥路都没有,完全就是坑坑洼洼的土道。那真是夏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被雨水浸泡之后,道路上大坑小坑不断,车子开起来就像是摇煤球一样。李海洋坐在驾驶室里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秦寡妇在车斗里面早就扛不住了。只觉得身子被颠得上下起伏,肋骨处一阵阵的剧痛,每颠一下,疼痛就加剧一份。可即便是这样,秦寡妇生怕被李海洋发现,半路上如果给撵下车,那可就白跑一趟了。这秦寡妇也够咬牙的,居然一声不吭,嘴唇都给咬出了齿痕,愣是坚持到了市区。李海洋把车子开到市区的一条商业街,那时候也没有个什么正规的停车场,只能停在道边。刚把车锁好,却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喊自己:“李厂长,慢点走,我找你有事。”
李海洋真是给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果然是秦寡妇正从车厢里往外翻!“我说妹子…你这是搞什么呀?这一路上都在车里忍着?想搭顺风车怎么不言语一声?”
秦寡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你不带我来,所以偷偷在车里忍着,再说了,这事儿只能私底下说。”
“啥事儿啊?”
李海洋问道,紧跟着又反应了过来,“不会想说招工的事吧?不是告诉你了吗,销售这个职位肯定留给你呀。”
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李海洋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今天秦寡妇脸色和平时大不一样。在平时,秦寡妇面色白里透红,是极其健康的肤色,可是今天白是白了,却犹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而且额头上渗出冷汗,脸上也有着痛苦的表情,感觉像是生病了一样。“妹子,你这有点不太对劲啊?”
李海洋关心地说道,“是不是在车斗上被风吹了?感冒了?咱们先去医院看看。”
秦寡妇哪好意思让人家带去医院,赶忙说道:“没事,前两天让张满屯那个王八蛋踢了一脚,一直觉得肋骨疼。”
“我今天翻车斗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下,再加上路上颠,就是肋骨有点疼得厉害,养一养就好了。”
虽然秦寡妇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可李海洋是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掌握了一定的医疗急救知识。虽然也不是特别内行,但听起来这可不像是什么小打小闹,更像是有了内伤的样子。再说了,张满屯那身硬功夫自己可是交过手的,举手投足威力十足,挨上那可就轻不了。自己这么个壮小伙子都得谨慎提防,更别说这么一个弱女子挨了一脚了,说不定这伤害不轻呢!如果说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秦寡妇在整个蓝村也属于举目无亲,孤家寡人的状态。这要是有个伤有个病,自己撒手不管,让她在外地出了事,那这责任谁来承担?想到这里,李海洋死活不同意,非拉着秦寡妇一定去市立医院做个检查,不然的话就不谈招工的事情。正说了没几句,却听到秦寡妇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脸立刻红了,样子也颇为扭捏。原来秦寡妇为了早早在车上藏着,提前就躲在车上不敢动弹,自然午饭也是没吃的。真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都是年轻力壮的身体,想瞒人都不行。李海洋无奈之下,只能说道:“妹子,我也饿得够呛,这样,咱俩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了你一定给我去趟医院。”
“你要是出了事,身边就我一个,到时候咋解释啊?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秦寡妇嫣然一笑,说道:“我想吃点好的,不知李厂长舍不舍得花钱,吃完我就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