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那个马的棒槌确实是认识牛小山的，不但是认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老相识。从刚才吹牛的话中就能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地痞无赖，而且活动的范围就是服装厂宿舍一带。在80年代初，这些地痞无赖街溜子喜欢以地域划分，动不动就说自己是哪一片的，好像是这片归他管一样。马大棒槌的活动范围就是在服装厂宿舍，很早之前就认识了钟艳红，毕竟那么一个大美人口口相传，很少有人不知道。当时这家伙就多次登门，堵在院门口调戏过钟艳红，把姑娘吓得天天躲在屋里。当时这个事情就被牛小山知道了，那时候的这个莽汉不比现在，一听就炸了！马达棒槌其实还有好几个同伙，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社会闲散青年，对外号称小五义。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小五义在牛小山面前犹如土鸡瓦犬。双方一见面就动了手，牛小山以一敌五，把这五个家伙全都揍得起不来床，个个骨折，尤其马的棒槌受伤最重。脸上这道看似刀疤的伤口其实不是用刀砍的，是牛小山给他来个大背跨的时候，脸被垃圾箱的边缘划的。因为沾染了细菌，愈合的时候反反复复，这才留下了一条难看的疤痕。没想到这个马大棒槌觉得不错，认为这道疤痕增加了自己凶神恶煞的气势，动不动就拿这条疤痕来吹牛。可是能唬得了别人，在牛小山面前就原形毕露。实际上牛小山早就上了车，远远地看着李海洋和李佳麟坐下来，自己却不敢去买好的座位。本打算火车开出个大半天，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再过去和李海洋见面，到那时候就是想撵下车也晚了。但是万万没想到，马大棒槌这个倒霉催的非要过去没事找事。本来寻思着这种货色李海洋轻易就打发了，可是说来奇怪，今天的李海洋完全变了一个人。那真是有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意思，处处息事宁人，把牛小山看得直运气！一直到了马大棒槌想要动手，牛小山再也按捺不住，终于挤过来现了身。要是搁以前，这种好勇斗狠的事情那是值得夸耀的，牛小山也一直把这些当成光荣的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眼界开阔了，社会地位和层次也提高到了一定境界，再说这些事就觉得丢人了。面对李佳麟的发问，牛小山只得尴尬地回道：“这人是地痞无赖，我以前和他打过交道，拿不上台面的玩意儿。”
“佳麟兄弟，没伤着吧？别看你体格不咋地，这份刚强倒是可圈可点啊。”
“哪有哪有…”李佳麟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惜我太瘦弱了，要不是刚才大哥帮忙，现在估计早就被揍了。”
李海洋在旁边极为尴尬，俩人一问一答，就好像是自己没能力管这事儿一样。正想着，就听到牛小山说道：“海洋大哥，今天你这是咋了？这种货你打他四五个也轻松啊。”
“像是这种人客气什么，你就说出个大天来，这帮地痞无赖也听不懂人话啊。”
李海洋苦笑着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前两天我惹了个祸，你嫂子气得够呛，所以才偷偷把电话打到你这里要什么保卫科。”
“这不是公器私用吗，像是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可也不能让你嫂子担心吧？所以一路上我都得韬光养晦，心若止水…”这番话把牛小山和李佳麟都逗乐了，这才知道，李海洋在外面叱咤风云，在家里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佳麟兄弟，我听说农村结婚早。”
牛小山说道，“这次出门什么都可以跟你海洋大哥学，就是对媳妇态度可不能学。”
“咱们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在家里就算是不能说一不二，最少也得男子能顶半边天吧？”
李海洋怕媳妇在朋友圈里基本都知道，像是牛小山钟艳红都属于关系到了，平时没少拿这事调侃。但往日里都是私底下闲聊，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今天李佳麟在旁边，李海洋就有点下不来台。“佳麟，别听牛小山胡说。”
李海洋辩解道，“男人没有怕媳妇的，都是尊重媳妇，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众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琴岛到深川特区那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尤其在当年，铁路建设并不到位。那时候平均时速80公里就算是比较好的路段了，有一些路段甚至能跑出60甚至以下的速度。火车足足跑了两天一夜，这才到了站，虽然没开出多远几个人调换了卧铺，可还是有些腰酸背疼。深川特区建设了两年，但城市规模还是不大，这是因为任何事情都是万事开头难。从一片荒芜的土地，想让现代化的都市拔地而起，不仅仅是建造房屋那么简单。关于配套设施，商业网点，物资供给…这些东西都要跟上才行。所以即便是到了1982年，神川特区和以后的城市规模那是完全没法比的。李海洋在当地考察了几天时间，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房地产上游的建材商之间的脉络。房地产商需要量最大的建筑材料就是混凝土，而混凝土厂家需要的砂石材料数量巨大。砂石材料因为重量体积的关系，运输成本相对比较高，导致了这种材料的开采售卖有着一定的地域性。如果运输距离太远，肯定就会失去价格优势，所以主要出自盐田，宝山，松岗这三个区。仅仅经过两年的商业竞争，沙市市场就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据说盐田区有一家大旗集团几乎占了市场份额一半以上。而其他的砂石公司规模较小，而且被大旗集团挤兑的利润越来越薄，很多砂石公司都无以为继，濒临破产倒闭。牛小山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不由得忧心忡忡。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市场已经有了龙头老大，在想投资涉足其中会面临一个极强的竞争对手。尤其这么多的砂石公司都快不行了，李海洋这次的投资计划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