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倒数第二，那可是稳稳当当的！因为上了年纪，手脚本身就慢，即便是和同龄那些工人相比也是差远了，平时干活散漫的很。在80年代初不少厂子还是大锅饭，不是和以后那样计件算钱，大家伙大差不差，拿的工资也基本一致。如此一来，就导致了刘梅和王富贵这样的人出现，他们手下干活故意拖慢，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现在开始两个小时的生产竞赛，自己两口子就算是拼了老命也比不过别人，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但是蝼蚁尚且贪生，这两口子也不甘就这么放弃，在两个小时之内忙得满头大汗，倒是比平时干得多了。只可惜的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伙都怕被安排到食堂降低收入，所以手底下也都拼了命地加快速度。刘梅和王富贵还以为自己多干了不少，结果向周围一扫视，直接就傻了眼。周围的职工哪一个都比他们两口子干得多，而且还不是多一点两点，数量完全是碾压级的！“好了，两个小时到了，各工区的组长开始清点数量。”
孙德刚拿着表，一脸得公事公办。经过各个生产小组的清点，刘梅光荣地获得了倒数第一名，她丈夫王富贵紧居其后，来了个倒数第二。“刘梅，王富贵，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是不了解你们两口子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我作为厂长能瞎安排吗？”
孙德刚的话简直就像是当众打脸，那真是啪啪作响，一点情面也没留。“老张，李姐，你们两个年纪大了，在厂里面操劳一辈子，劳苦功高。就差两年退了，从明天开始，帮助刘梅和王富贵适应一下工作。”
“如果顺利的话，你们以后就在厂里面扫扫地，打扫一下卫生，食堂的活就按照工作程序交接吧。”
老张和李姐听了之后乐得咧着嘴直笑，这个辛苦不挣钱的活终于有人接班了，在临退休之前也能落得轻松。可是刘梅两口子彻底傻了，刚才孙德刚还说这个工作有可能是暂时的，也有可能是永久的，他这话不对呀？这哪有什么暂时的一说，明显是让自己夫妻俩以后在食堂里面扎根，不干到退休不算完啊！这一天刘梅两口子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简直是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间。这两口子急急忙忙出了厂门，提前在孙德刚下班，毕竟路上等着。孙德刚每天下班的时候都比其他工人走得晚，一定要在车间里面检查一遍安全，处理一下第二天的准备事宜才回家。等骑着自行车往家走的路上，突然就看到刘梅两口子从旁边的巷子跑出来，挡在了马路上。“孙厂长，我们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孙德刚满心想骑着自行车绕过去，可这两口子张开双臂，像是老鹰抓小鸡儿那样把路堵得死死的，也只能把车停下。其实孙德刚这种跨越工种调动是不合规矩的，可那都是劳动法完善之后的事情。在80年代初改革开放初期，每个单位进行改革的方案都有所不同，有很大的灵活性。拿句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叫做摸着石头过河，所以这种调动即便是闹到上面也并不担心。“啥事儿？我先打个招呼，要说食堂的事情就别提了，今天是劳动竞赛决定出来的，只能怨你们两口子能力不够。”
听了孙德刚这么说，刘梅却并不死心，哭咧咧地说道：“孙厂长你不知道啊，我们可算得上，上有老下有小。”
“孩子今年都上高中了，以后还得上大学，还得结婚，都需要钱啊，再加上老人还得赡养，现在钱都紧巴巴的。”
王富贵赶忙也附和着说道：“要是俺两口子都进食堂，每个月最少得少拿好几十块，这谁受得了啊。”
“别人确实受不了，你们两口子是谁呀，有钱。”
孙德刚拖着长腔说道。“要说原来我还不知道，弄了半天钟艳红是你们外甥女儿啊？现在人家出息了，那还不是老来有靠？”
“那天总厂的李海洋厂长来，你不还打招呼来着？张口就是1万块钱彩礼，在这年月，恐怕全国也是头一份啊！”
这几句话说得刘梅和王富贵哑口无言，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就在那天见过李海洋之后，在厂里面就不断地吹牛，说是彩礼就能收1万，以后钟艳红还得伺候养老。万万没想到，这些话孙德刚都听到心里去了，一听要哭穷，立马用彩礼的事情怼过来。可是1万块钱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年的收入，自己两口子在光荣服装厂的日子还长呢，长远算起来损失可大了去了。“行了，光彩礼都收1万了，还在我这哭穷？明天早点来厂里，张大叔，李大姐人家都是5点到厂。”
孙德刚说完，骑着自行车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两口子站在马路上欲哭无泪。这食堂工作不比别的，实际工作时长要多不少，必须一大早来到国营菜市场，把当天购买的用三轮车带回去。要说规模更大的企业，食堂里面都有储存间，有的万人大企业甚至连冷库都有。但光荣服装厂是由街道小厂改的，连个仓房都没有，每天就得现买现做。刘梅这两口子头一回起这么早，早晨不到4：30就起床了，浑浑噩噩地来到厂子。张大叔，李大姐早就等候多时，骑着三轮车4个人晃晃悠悠直奔国营菜店。在这里有专人满足各个企业的物资供应，光队伍就排了老长，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菜买回来。请跟着洗菜择菜，学怎么用大铁铲炒大锅菜，怎么记账，蒸馒头，做花卷儿…等忙完了中午，刘梅和王富贵都觉得要散架了。可是到了下午，王大叔和李大姐又让两个人开始打扫卫生，说是清理厂区也是食堂工人的活。刘梅和王富贵只过了一天，就有些招架不住，他们哪里知道，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