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想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他的一切，从中得到事无巨细所有的信息，再分析出其缺点要害。刘梅这两口子并没有什么能量，只是两个小厂普通职工。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抽刀只会屠杀比他还弱的人，这句话用来形容刘梅两口子再贴切也不过。平日里欺负自己的外甥女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恶毒凶狠到了极点。可是在厂里面却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只要遇到稍微厉害点或者有权势的人，都赶紧巴结献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梅和她丈夫都是这个德行。在他们住的大杂院里，那也是鱼龙混杂，什么邻居都有，也有不少性格刚强彪悍的老邻居。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刘梅和她丈夫也是老老实实，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人对于比他还低的阶层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此人真正的素质。像是这种在外面怂的和鼻涕一样，在家里耀武扬威，炕头上的汉子，那是最没出息的。这些信息非常好了解，因为钟艳红也在那个大杂院里面住过两年，人际关系那是相当了解的。至于刘梅两口子的工作单位，李海洋只是打了几个电话便了解得非常透彻了。他们都是一些街道小厂，依靠大厂施舍的一点活来维持生计，给服装厂做一些外包的小活。因为厂里的工人素质技术能力，还有设备的限制，这些小厂效益很差，如果不是国家扶持，放在21世纪早就倒闭了。要想效益好，就得靠大厂施舍一些点值高的活，职工们这才能足额发放工资。李海洋经过多方询问，了解到刘梅和她丈夫所在的厂子，是给自己属下一分厂做外包活的。那个街道小厂总共也就100多人，厂长姓孙，叫做孙德刚，和自己也曾经见过面。这个厂长人还不错，是退伍转业过来的，对自己厂里面的职工非常关心。因为效益不好，曾经越过一分厂直接来到李海洋的办公室要活。也许是转业军人的缘故，孙德刚说话不绕弯子，给李海洋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当时也特批了一分厂一部分利润比较大的活。看来算来算去，刘梅这两口子等于在自己下属的下属厂子里干活，想要动点手脚那真是犹如瓮中捉鳖。李海洋拿起了电话，直接拨通了一分厂厂长办公室。“喂，老孙啊，你们那个街道小厂叫什么名来着？厂长叫孙德刚的。”
一分厂厂长叫做孙国光，一听是李海洋打来的，赶忙说道：“孙德刚那个啊？是咱们太平路的光荣服装厂，怎么了？订单出问题了？”
“不是订单的事情，不过厂里面要对外包活动进行重新审核认定，我想到这些小厂看一下。”
李海洋说道。孙国光一听是大厂长发话，哪敢怠慢，说到底一分厂之所以效益这么好，还不是人家李海洋盘活之后才有的局面。既然李海洋能这么说了，说不定就是光荣服装厂的活出问题了，只不过碍于自己情面，不好明说罢了。孙国光心里面一个劲地着急，之所以把外包活给了光荣服装厂那是有私心的。光荣服装厂的厂长孙德刚，是自己的亲弟弟！什么亲也不能强过血缘关系，自己厂的效益好了，自然要对兄弟做出帮衬。其实前一阵子自己弟弟孙德刚说加工活效益太低，越过自己直接跑到李海洋的要活，都是孙国光的主意。现在看起来有可能是走漏了风声，李海洋大概知道自己和亲弟弟演双簧，把厂里面效益好的活要走了。如果这次大厂长下去视察出毛病来，很有可能用这个借口把活都要回去。其实这都算轻的，借机整自己一下，那也是情理之中，谁让自己兄弟俩先瞒着人家呢！孙国光想到这里，二话不说把工作匆忙安排了一下，然后骑上自行车直奔光荣服装厂。这个厂子实在是太小了，是由街道小厂通过政府扶持扩大规模的，就算是厂长办公室也没资格按电话。说是一个厂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大院的仓房，临时改装了一下，拉上电和水，里面放了些缝纫机罢了。孙国光心急火燎来到厂门口，推开大门一溜小跑就进了厂长办公室。“德刚，你是不是给我惹祸了？咱们总厂的厂长李海洋说要下来视察，把所有干外包活的厂家都要审一遍！”
听了这话，孙德刚吓得也站了起来，赶紧辩解道：“不能吧？每次你们一分厂给我的活都小心再小心，那活干得真没毛病啊！”
“尤其那几天加班，我都没敢合眼在旁边盯着，出厂的时候和检查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可能出问题。”
听到弟弟急赤白脸地这么说，孙国光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一点。“那大概是我有点草木皆兵了，咱们是亲兄弟，按理说一分厂的活是不应该给你们的，让人知道了肯定说闲话。”
“李海洋这个人可是个厉害角色，你别看今年才20多岁，在咱市里面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他的？”
“要是让他知道咱们俩是亲兄弟，恐怕以后外包活可就少了，我说不定都得背个任人唯亲的名声。”
几句话一说，孙德刚的脸色也变了，真要是一分厂不再给活，那可就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以前的小厂那效益真是低得可以，一个月三四十块钱的工资，吃不饱也饿不死。所以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丢掉服装厂这棵摇钱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应付过李海洋的审查！“哥，你放120万个心吧，从今天开始，我在厂里面玩了命地抓管理，谁要是敢给我出一点错，看怎么收拾他！”
“还有，你今天一走我就开始大扫除，保证让这厂里窗明几净，干净的和人民大会堂一样！”
孙国光心里面总算踏实了一些，又反复嘱咐了几句，这才骑着自行车返回了一分厂。刚到下午，李海洋便驱车来到了一分厂，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劈面就是一句。“老孙，走，去光荣服装厂挑毛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