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货商场今天人流量特别大，李海洋还是一大早便在商场内开始了所谓的采风。今天更没有引起商场内部工作人员的注意，工作人员都习以为常。为了避免怀疑，李海洋还时不时询问一下那些售货员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弄得煞有其事。一直忙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海洋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来到服装专柜跟前。现在的证据已经彻底地掌握在手里，也不怕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在马上下班前的半小时，商场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开始收拾柜台打扫卫生。服装专柜的售货员才把李海洋厂里面的服装摆放出来。看到这种行径，李海洋心中一股火再也压不下去。“同志，我请问一下，这些服装式样看起来相当不错，为什么快下班的时候才摆出来呢？”
听到李海洋的询问，那几个售货员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这几个人都是郑保国的嫡系，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一些喜欢溜须拍马的人。在服装专柜虽然劳动强度比较大，可是因为奖金高，还是一个热门的岗位。几天前郑保国把她们集中调到服装专柜，并且说清楚工作要求，就是不要让李海洋厂里的服装热销。这几个售货员商量了一下，要是一直不把服装拿出来，也怕落人话柄，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可是今天这个记者模样的人突然发问，几个售货员有点做贼心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到她们吞吞吐吐的样子，李海洋心中更是按捺不住。又说道：“这些服装我看了一下，都是当地品牌，故意不摆出来是有什么讲头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中一个上点岁数的女售货员把脸一板，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干活还用你来说道？把你自己管好了就行了！”
当年的售货员就是这么牛气冲天，都是国营职工，谁也不比谁矮一头，说起话来冲得要命。李海洋并没有上火，而是又拿起相机拍了一张。微笑着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天商场的专题片就会上电视新闻，注意收看啊。”
说完，李海洋便转身离去。因为马上接近了下班时间，郑保国正巧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两天好几次看到这个电视台的通讯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刚才下楼那种富有弹性的轻快步伐，好像是似曾相识，心里便不由得一动。他赶忙找到服装专柜前，压低声音问道：“服装销量怎么样？是按照我的工作要求来的吗？”
“放心吧郑经理，我办事你放心。”
那个中年女售货员赶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基本就没卖出去，我们几个有数。”
郑保国小声说道：“话都烂到肚子里，这个月奖金一人多5块，还有到年底评先进的时候，你们几个我也会考虑的。”
“谢谢郑经理！”
几个售货员七嘴八舌地说到，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来。“对了，刚才那个人和你们说什么？”
郑保国问道。“嗨，别提了，多管闲事呗。说什么市服装厂的服装为什么在下班前才拿出来，让我一通数落。”
中年女售货员邀功一样地说道。“什么？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郑保国一听就急了眼，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看到这位郑经理急赤白脸的样子，中年女服务员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就说为啥当地品牌在下班前才拿出来，哦，对了，还说什么这两天咱们商场会上电视新闻，还有专题片什么的…”郑保国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他毕竟在经理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比起这些售货员来可是有见识得多了。看起来那个电视台的通讯员眼光独到，竟然无意中看出是市服装厂的商品摆放时间问题。可左思右想之下，多半也是一个偶然事件，无非是出自新闻工作者的敏感罢了。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市服装厂的商品销售量创了新低，自己完全有理由将这些商品做撤柜处理。只是那个熟悉的背影总是在眼前晃动，让郑保国心里面始终有些忐忑不安。而现在的李海洋早就赶回了家中，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照片都洗了出来。看着丈夫连续两天在暗房里忙活，也不出来和自己看电视聊天，林雪琴心里可有点不舒服了。像这种事情从来也没有过，以前丈夫就算是再忙，到了晚上都会抽出时间陪着自己。这怎么弄了个相机当成宝贝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忙个不停，今天倒好，吃完饭之后招呼都不打一个，跑到暗房就忙了好几个小时。这么大人了，居然玩物丧志，看起来不数落一顿是不行了。李海洋正在忙碌着，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跟着林雪琴便推门走了进来。“我说海洋，以前你不是也玩过相机吗，没见这么投入啊，这两天穿得花枝招展，到底忙什么去了？”
这两句话说得可稍微带点酸溜溜的意思，李海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相知莫过夫妻，自己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醋劲稍微大了一点。尤其前两天刚刚见过刘彩云，多少的也有点心虚，便赶忙解释道：“啥叫花枝招展啊…我那叫风流倜傥…不，玉树临风才对。”
“你来看看，所有的照片都是我这两天忙的成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你还能在电视台的新闻上看到呢。”
林雪琴走到跟前，好奇地看着那些晾在绳子上的照片，可是怎么看也没什么意思。要是说起来的话，林雪琴可是一个80年代的大专生，在当时绝对算得上审美层次很高的人。丈夫的这些照片拍得大多都是商场服装，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就这照片还能上新闻？可是看着丈夫笑而不语的样子，林雪琴心里更是着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给我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