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服装厂内进行,到时候安排李海洋作为市里面青年突击手参会。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李海洋了解第一服装厂的机会,做到切实了解情况才能有的放矢。其实参加这个会的大多都是同行业的精英,每一个人的履历都非常了得,全都是潜在的承包人选。当李海洋也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参加会议的人都悄悄地交头接耳起来。“不是行业内的交流会吗?怎么个体户也掺和进来了?国家可不允许私人承包企业吧?”
“那还用说,私人承包企业怕不成了资本家了。你可别小看人家,据说这个小伙子深得李良山的厚爱呢。”
“看起来都说李局长铁面无私,不走私人关系有水分啊,这种事情都安排自己的人,看起来马卫国那个厂长位置悬了!”
两个人谈话中提到的马卫国,就是现任第一服装厂的厂长。旁边人的交头接耳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可听得却清清楚楚!之所以第一服装厂效益差到如此地步,和马卫国的反向努力是分不开的。其实马卫国也是干了几十年的干部,对于服装行业绝不是个外行。但是他因循守旧,又想保住自己的官位,还故意躺平摆烂,让厂里效益直线滑坡!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想要承包的其他人选知难而退,只有这样,自己厂长的位置才能稳如泰山!因为李良山事情多,要出席其他重要会议,主持完会议之后便匆匆离去。正应了那句话,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马卫国作为服装厂的现任厂长,自然是成了最有话语权的人。他带领了参会的二十几个人在车间和各个部门转悠,其目的就是为了哭穷摆困难,让这些人对承包服装厂望而却步。“各位都是行业里面的人才,我也不多说客套话了,咱们北方服装厂这几年不景气,不都是让南方服装给冲击的?”
“现在小年轻也不着调,一个个地总想穿奇装异服,什么花衬衫,喇叭裤,打扮得和流氓一样,咱们能做这种衣服么?”
马卫国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这些人也是颇有感触,一个个都抱怨起来。“可不是,没看胶东路自由市场都是些什么衣服,都是那些个体户从粤广进来的货。沪上和京北也是,年轻人穿衣服都有样学样。”
“老马,你也别哭穷了,又不是只有一厂困难,全市服装厂的订单都在减少,我那边都开始加工沙发套了,不然奖金都发不出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都是行业中的不景气,马卫国听了心里乐开了花!看起来承包厂里的事情肯定要黄,大家都在自顾不暇,看到服装一厂这么个烂摊子,谁也不想前来顶锅抗雷。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道:“既然年轻人是主要购买力,那市场和生产就应该以他们为中心开展。”
“我觉得那些服装也不是什么奇装异服,谁都年轻过,穿点时髦衣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话的正是李海洋!虽然参加会议的有二十多人,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出头的岁数。听马卫国一口一个现在年轻人奇装异服,流氓长流氓短,李海洋心中就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厂里情况刚才已经大致了解过了,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马卫国这个现任厂长不作为造成的。根据李海洋的直觉来看,马卫国并非是一个无能之辈,而是刻意为之,故意把厂里搞烂!这种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全厂职工福利待遇的无耻行径,彻底地激怒了李海洋!但毕竟这次是李良山让他参加会议的,所以只是据理力争,并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而马卫国现在正在洋洋得意,突然被李海洋呛了一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实在是有些下不来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哪能吃这个哑巴亏!“我们这些都是干了一辈子服装行业的老人,论资排辈,哪一个不比你经验多?”
马卫国说话的时候撇着嘴,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我知道你是今年的青年突击手,但说到底不就是个体户?国家以国营为主,集体为辅,个体经济无非是零打碎敲,拿不上台面!”
“别的不说,个体户雇工不能超过8个人,你手底下才几个兵?这个厂子加起来有六七百人,这是你个体户能管得了的?”
这个家伙左一句个体户,右一句个体户,终于说得李海洋是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个体户怎么了?我这个个体户手下8个职工平均工资都在100块以上!你手底下六七百号员工,别说奖金开不出来,是不是工资都停发了?”
李海洋的话简直就像是一把刀子,说得马卫国脸胀得通红,张口结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六七百人的厂算是大企业吗?也许在轻工部还勉强可以,但是和那些上万人的大企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底外国的资本家不都是个体户?他们手下的员工动辄数万人,不也管得好好的?你是国家的干部,连资本家都干不过?”
别看李海洋平时不太和人争竞,但实际上要论起口才来,那绝对是辩论会的一号种子选手!这几句话夹枪带棒,把马卫国说得面红耳赤,嘴唇哆嗦着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周围的那些人看到这个情况也觉得十分尴尬,但他们都知道李海洋是李良山眼前的红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出于这个原因,竟然连一个打圆场的都没有。李海洋声若洪钟,一字一句说的意气风发!突然,周围传来了零星的鼓掌声,很快这掌声就响成了一片!不知什么时候,车间的职工已经围拢了过来,他们为这个年轻人鼓掌喝彩!